己多虑了。 傅羿岑这个人,最是知恩图报。 她父亲将他养大成人,他顾念这段恩情,在父亲临终前,允诺一辈子善待自己。 傅如裳又善于伪装,一直装作爱他爱得要死要活的样子,就他那脑子,怎么可能察觉异样? 待她撒撒娇,生一下气,傅羿岑不得好好哄她! 如此一想,她索性不打探了,乔装打扮一番,从将军府后门离开,上了一辆低调的马车。 往日来去自由的傅如裳,却不知,从她踏出房门开始,身后便有人跟踪…… 翌日清晨。 一束阳光透过大开的窗户,倾斜在床上瓷娃娃一般的人身上。 周忍冬做了一晚上纷乱的梦,此刻亮光爬到脸上,他皱了皱眉,嗯哼一声,缓缓睁开惺忪睡眼。 许是察觉被褥柔软温暖,他像慵懒的小猫一般蹭了蹭,以为在梦里,笑了笑。 他从来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床。 无论在丞相府还是将军府,每年冬天都是他最难熬的时候,冷得瑟瑟发抖,还经常吃不饱。 不过……将军府至少有傅羿岑,他可以远远看着,就觉得温暖。 傅羿岑救过他的命…… 不好…… 傅羿岑! 昨晚的记忆突然冲入脑海,他猛地弹坐而起,看了四周,心凉了一截。 他不是在做梦。 他在傅羿岑的寝室过了夜。 上一回过夜,还是被傅羿岑折腾得浑身乏力,拉扯到伤口,痛得昏睡过去。 傅如裳看到他赖在床上,哭着闹起来,傅羿岑迁怒于他,一脚把他踹下床,说他弄脏了被褥,将他和被褥一同扔了出去。 他怎么就记不住教训,昨晚居然忍不住晕了? 这下怎么办? 天色不早,傅羿岑快下朝了,他得赶紧离开。 他怕再次像丧家之犬一样,被赶走。 第六章 我会好好干活的 周忍冬匆忙下了床,踉跄几步,差点站不稳。 这时,他才发现衣裳已被撕烂,两条腿光溜溜的,且不说天气冷,这模样……怎么出得了门? 犹豫片刻,周忍冬踮脚把挂在一旁的斗篷拿下,忐忑地裹起来,为了不蹭到大腿内侧的伤,他一瘸一拐跑回了下人房。 大婚当晚,周忍冬被傅羿岑赶出新房,管事嬷嬷将他领到下人房,分配了最边边的一间。 房间的门破了一个窟窿,里头潮湿阴暗,连一扇窗都没。 一张被蛀得塌了一脚的床歪歪扭扭占了半壁江山,帷帐早因为发了霉无法再用,被周忍冬忍痛扔了。 他扶住被绷带绑住的手臂,艰难地坐在床上。 床“咯吱”一声,剧烈摇晃几下,晃得周忍冬心里更加恐慌。 他想了想,连忙把身上的斗篷脱下,拿起自己最后一套脏兮兮的衣服换上,将斗篷折叠得整整齐齐,想着洗干净了,再给傅羿岑送回去。 这时,门“砰”一声,被人踢开了。 管事嬷嬷凶神恶煞走进来,一手叉腰,一手拿着管教下人的鞭子,不由分说往周忍冬身上抽。 “你这个贱人,躲去哪儿偷懒了?” 周忍冬抬起完好的胳膊挡住头,缩成一团往墙角躲。 “勾引将军不成被赶出来了吧?”管事嬷嬷笑得阴冷,“贱胚子就是欠调教。” 手起鞭落,一下下打在旧伤上,周忍冬疼得五官扭曲,带着哭腔求饶:“我错了……我、我马上去干活……” 管事嬷嬷这才满意地“哼”一声,踹了踹他的肋骨:“滚去干活,干不完,今天也别想吃饭。” 周忍冬饿了两三天,胃已经痛得麻木。 他捂住肚子,扶着墙站起来,咬着牙往那堆等着他洗的衣服堆走去…… 傅羿岑在朝堂上面对笑面虎皇帝和“老丈人”周丞相的刁难,用了很大的毅力忍耐,才没一时冲动,杀了他们为上一世的自己和周忍冬报仇。 为了更好的谋划,他索性寻了个由头,告假休养。 皇帝巴不得傅羿岑闲赋在家,这样才有更多机会架空他在军中权利,想都不想便允了。 如今的傅羿岑,心思却不似上一世那般纯粹。 新皇对他多有忌惮,若毫无应对之策,他早晚要重蹈覆辙。 想要护住周忍冬,他的目标,必须是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 装着心事,又挂念府中的小人儿,他一下朝,就飞奔回了府。 本以为周忍冬还在昏睡,进了屋,却扑了空。 “人呢?” 被安排照顾周忍冬的侍女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求饶。 “将军饶命,奴婢、奴婢去厨房吩咐把公子的粥煨着,回来……回来公子就不见了……” 傅羿岑一甩手,第一时间赶去下人房找人。 他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周忍冬用一只手,从井里打起一桶水,吃力地拎起来,半抱着,勉强倒入一旁的洗衣桶。 周忍冬的衣裳被弄湿了一半,他喘着气,跪在搓衣板旁边,拿起厚重的衣服,搓洗起来。 管事嬷嬷嫌他动作慢,踢了踢洗衣桶,冰凉的水溅了他一身。 “洗快点,洗干净点,没看还有一大堆吗?” “对不起。”他喏喏地点头,不敢有半句反抗。 傅羿岑握住拳头,抿着唇,抑制住涌出胸腔的心疼和怒气,三步并作两步,径直朝周忍冬走去。 管事嬷嬷拿了傅如裳那么多的好处,自当帮她好生“照顾”周忍冬。 这三年来,“照顾”不可谓不少,将军却从来不过问。 这壮大她的恶胆,只要打不死,她有的是办法让周忍冬受苦。 这般想着,她又抡起鞭子,想再“教训”他一顿。 可这一次,她刚抬起手,手腕便被人握住,“咯吱”一声,手腕脱臼,鞭子掉落在地。 “大胆……” 她正想破口大骂,抬头却看到冷着脸的傅羿岑,顿时吓得腿软,跪下行礼。 “老奴参见将军。” 傅羿岑咬着后槽牙,一脚将碍眼的毒妇踢开,弯腰准备扶起周忍冬。 周忍冬却如同看到毒蛇,避开他的手,低着头,带着哭腔道:“我……我会好好干活的,别……别打我……” 第七章 吐了傅羿岑一身 “我不会打你,别怕。” 傅羿岑尽量平静说出这句话。 说椒 膛 鏄 怼 睹 跏 鄭 嚟出来后,他自己都难以相信,遑论周忍冬。 几年来的苛待真真实实,已然化为恐惧深入骨髓,哪里是傅羿岑几句空洞的保证能抵消的? “冬儿,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他握住周忍冬冰凉的小手,捂在心口,想给他捂热了。 周忍冬却怕得不得了。 怕傅羿岑一用力,也把自己的手腕弄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