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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烟记 限推 烟锁玉魂作南柯,道君原是梦中人。 虞椒山 发表于5年前 修改于1年前 原创小说 - 风格故事 - 编推金麦穗 - 短篇 完结 - BL - 民国 废文网编辑组推荐语: 烟锁玉魂作南柯,道君原是梦中人。 第一章 死可以生 对于半夜鬼来访这事儿,徐宝同“死都死了还这么恁多鬼讲究”的态度自始贯穿 1 叫水给捂死或是叫两只福寿膏糕给咯死的。总之,那块之前喊作杜玉林的那块肉被捞上来时已经泡发掉了。像一锅就要散开皮的饺子。 杜玉林死了。 像怕自己死得不足够利索,还力大无穷地将自己抛挥进了塘中,这两种死亡的方式都在他身上大展拳脚却只会显应出一份功劳,竞争着要从他身上挖走某一块来邀功,杜玉林是个子低矮的小东西,左拿右拿地,就空了。 徐宝同看见这死尸,身体膨胀得很厉害。脸用一条白汗巾耷拉住,两只手拿徐宝同常用的领带绑的很紧,在肋板旁收缩,手指狞曲,如两只鸡脚,也许是知道泡发了很是不美观,地板上的杜玉林试图将自己圈得小一点,伶仃一点,再最好不要占据太多空间。可惜也只有那一块领带的部分如他心意。不过也半点称不上美观,更像是葫芦,两头窄只有中间扎得细瘦一些。 杜家老娘老头早就携手归西,杜玉林没什么亲热人,与徐宝同更是只亲热到床上去了。 收尸的小子先是同徐宝同讲这杜玉林啊他是叫烟土给咯死的,叫徐宝同连祖带宗地劈头盖脸给骂了。咬牙切齿,斩钉截铁,凶神恶煞,徐宝同迫着小子承认那烟土糕是沈玉林含住嘴中代的银元要买黄泉路的。小子很乖巧,点头称是,又说杜玉林真可怜叫水捂死了。 徐宝同满意了。指挥着小子代劳,拿手帕包裹翻了一翻那手掌,徐宝同则用手勾起西服下摆,蹲下去望了一望那纹路。就是连那蒙住面孔的帕子都没揭开一根线,徐宝同挥挥手,杜玉林就叫小子又给抬下去了。 徐宝同扭过身跨步走向院墙,为自己剪来一从新鲜的月季,装饰在左胸脯的口袋,这朵花是预备要丢进屋里客厅青花瓷瓶的。 2 但凡徐宝同抽福寿膏,就是夜里一更,沈玉林也要来院子。 宝同宝同宝同! 杜玉林必然狂呼浪嚎着,这样去通报了自己的到来,他在哭在喊,拳打脚踢,前后轮换,擂鼓般的劲儿尽数招呼上在徐宝同的窗玻璃,还凶猛地拿脚劈打他的门上的锁头。杜玉林拥有这样的柔韧性,像拥有眼睛和鼻子,还有会大叫宝同的嘴巴,这是杜玉林从娘肚子里剥除时便俱有的本领。 生前杜玉林拿这本领在戏班填肚子,死后又倚着这套对徐宝同卷土重来闹。 杜玉林嘶吼得天摇地转,即使窗户和围墙纹丝不动,但他是真不拿自己当死人。又独独没有的是活人的力道。或许正是这番“死者可以生”的劲头才叫叫他对于夜夜进犯信心充沛。 徐宝同扯开门,怒不可遏地把屋里新买的八卦镜从门缝隙里招呼出去。 屌你老母的! 徐宝同骂,心里又在发怕。还没看清楚时他便关门,把院子里探进来的夜色用门板门锁夹断。那力道很凶,新挂上的照妖镜从房边边抖下,跌落得粉碎,噼啪的一声,遍地玻璃渣子。 比女人还烦,奶奶的变鬼了还要缠老子。 徐宝同骂咧咧地搬来一只圈椅靠着窗户玻璃坐住,等着鸡叫——鸡叫杜玉林留不住,又该走了。徐宝同握住一只烟膏盘子,点火抖抖索索地吸,反正都是要等鸡叫了,反正都是要听戏唱了。徐宝同劝慰自己,烟膏多些胆儿壮些,这样能杜玉林看的再清楚一些,杜玉林要是唱戏还是很值得看的。 其实徐宝同屁股刚依住椅子,杜玉林就没闹腾了。 杜玉林没有穿戴好武班的衣服,没有盔,没有鲜亮披挂,没有护背旗,沈玉林是只画了面彩,是披头散发的一只鬼魅。蓝色夜空,白色的衫,黑厚鞋子,武生红色的眼睛和眼角像是一飞冲天,只差两耍刀便可赶尽月色。 杜玉林不唱窦娥冤不唱借东风不唱铡美案,他的声音不尖不细,专要做哀怨状栽在月亮门前唱牡丹亭。 “更深月色凉如水。妈了个逼的”徐宝同根本不看他,只看窗户外的月亮,想到一句诗,又想骂,奈何只得了一副唇齿不可二用,只好将二者连贯编织起来,徐宝同仿佛为自己这样的新创造感到有趣,也将下一句接上“北斗阑干南斗斜。妈了个逼的” “死都死球了还这么恁多事”这句话是徐宝同讲给自己听的。烟泡烧的亮堂,他吸上一口,像盏装着神灵的鼻烟壶,挥手摩擦一下就能百花齐放地开出许多杜玉林来。 3 不幸死了男姘头也未让徐宝同消停多久,思前想后徐宝同最后决定地找个女人。 桌子那端的Lady是表叔家留洋回来的小姐,穿底子很蓝的旗袍,面子上绣白色雪花白色落梅,这整套的大块鲜丽的包装布很合衬地笼住了她。看得出经历好些准备。徐宝同没瞄到她的脸,脂粉气就已抢先冲锋袭来。那脸蛋必早经历过先派兵布阵,细致排布好地雷,唯一的目标便是活活要将他擒拿在手。 还不打算被生擒的徐宝同收回来眼光,他决定从其他部位开始打量。 就像对她的脸,徐宝同对她的腰很不感兴趣,她试图将那里掐得很细,徐宝同不喜欢细腰,喜欢杜玉林那…什么杜玉林啊没有杜玉林! 徐宝同把脑子里的人影镇压下去,继续探照女人的身材——那掐腰力道猛了,终于将小肚子碾成了一吊长条,而臀部又着实宽阔敦厚,像一口铜质编钟,咣咣端端地座立在椅面上,八风不动。类极一只过分放大的青花瓷瓶,名贵却生不起温度,还要是脆薄薄的绝人千里之外。 在这个下午徐宝同的两只眼睛特别注意了女人的胸脯,徐宝同明明有一左一右两只眼,却并不可分开应上她的两只乳房,只好两眼一齐这那滑动,方可雨露均沾。 在情欲的一层上他对这丘陵没有更多兴趣,甚至觉得对比起沈玉林光滑平坦的平原,她们过分地张牙舞爪了。 但这正是他和沈玉林都没有的部分,这种认知催发了徐宝同的好奇心。对面的女人或许是观察到了这一点,很大方地笑了起来。对他解开高领的几名扣子,露出里面的衬裙,要请徐宝同他看得仔细。 徐宝同不看。 女人笑得更声了,说不出是更像柄大瓷瓶要被摔死的时刻,或是铜钟叫木桩鞭挞后凄寡哀鸣,在他还没搞清楚这些时。徐宝同就先知道了一个女人还可以这样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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