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名：红雀 作者：Cuervo Tag列表：原创小说、BL、短篇、完结、西方、弱强、风格故事 简介：西恩·乔纳森不是一只竹节虫。 也许可以当作一个洗脑教育的成功案例或者追求暗恋对象的错误示范。 enjoy ：） 第1章 1 ================= 竹节虫会相信自己是一根树枝吗？ 安迪·贝克从不认同。 这些伪装，或者叫生物学上的拟态，弱者模仿周围最不起眼的东西，像一根树枝、一张复写纸、一颗该死的订书钉，重复某种心理上的自我催眠。 西恩·乔纳森是个自我催眠的好手。 像他这样长相文弱、有点结巴的书呆子，几乎没几位同事跟他说过句话，他八点准时出现在办公桌前，五点离开，双休日从不露面，没人在早餐摊、超市或者纽约城的任何电影院里见过他。 有时候他的名字会在公司年会上提出，诸如对全勤职员的表彰，台下会响起一阵掌声，在更多时候，他的卷发和蓝眼睛永远藏在电脑屏后，就像所有公司宣传片里兢兢业业的无名职工一样。没人了解西恩的私生活，他的宠物，他的感情经历，他上一个感恩节假期去了哪里。 就像射击游戏里那些滥竽充数的电脑人，他混在这个信息时代的人潮中，只负责在你眼前一闪而过。 安迪·贝克是个完全相反的人。 他每天早上走进拳击俱乐部，挥拳直到下午太阳落山，之后他去参加地下拳赛，把每一个对手打到满地找牙。他永远那么愤怒、气势汹汹，对一切事物都恨得咬牙切齿，安迪的卧室贴满了地图、照片和犯罪笔记，上面有每一家纽约银行的位置，每一条逃跑路线，每一个自杀计划。他从图书馆里翻出1991年以来的所有犯罪记录，打从中学时代起他就没再这么认真地阅读过。 某天夜里，安迪在路边拦下了西恩的车。 那大概是情人节前夕的某个雨天，安迪从拳场出来，他喝得半醉又被淋得浑身湿透，胸口沾着红色的血点。西恩摇下窗户，路边粉红色的心型霓虹灯在雨中闪烁。 “嘿，你的眼睛是蓝色的。”安迪说，“我是绿色，比你差一点。” 西恩的目光不自觉地跳开。 安迪把雨水的湿气带进了暖烘烘的车里，他舒服地呼出一口气，半躺在椅子上，尼古丁和血腥味充斥在干燥的车厢里。他伸出手，随意拨弄广播按钮，选择了一个信号不佳的频道，音响里传来沙沙声，夹杂着主持人断断续续的单词。 “你是哑巴还是什么吗？”安迪看向他。 “不是。” “我叫安迪·贝克。” “……” “我叫安迪·贝克，你？” “西恩·乔纳森。” 安迪发出了点怪声，他斜靠在座位上，眼睛在西恩的身上打量。乔纳森有双好看的手，白皙而修长，是那种缺少阳光而不健康的白色，但他的指甲非常整齐，短短的，留下一圈匀称的白边。安迪喜欢这种平衡感，像被尺规衡量过的绝对理性。那双手正紧紧地抓着方向盘的皮圈。 “你不爱说话，是吗？乔纳森？”安迪嗤笑了一声，“不爱说话，不爱社交，不爱看别人的眼睛……从没挥过一次拳头。” 车子拐上一条小道，西恩快速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呼吸时嘴唇有些颤抖。 “从没做过什么刺激的事情，甚至一次接吻，一次……” “如果你再说下去，不得不叫你离开，先……先生。” 安迪看着他，停止说话，表情变得严肃，他再一次打量西恩，眼神凶狠，就像遇上兔子的猎人。西恩的手指和他的嘴唇一样颤抖起来，带着食草动物的惊慌失措，他应该停下车来说抱歉吗？他已经想这样做了。安迪是坏人吗？他不该那样盯着安迪看，像犯罪电影里演的那样，他犯了个大错，安迪会杀他灭口吗？ 西恩低下头，咬着发白的嘴唇，强迫自己看向前方的路面，他感觉安迪的目光依然定格在他的脸上，像是要把他活活剥皮。他伸出手，想要打开双闪，安迪忽然向前扑去，猛地抓住了方向盘。西恩惊叫了一声，汽车在黑暗的小路上横冲直撞，灯光乱晃，刹车声发出刺耳的鸣叫。安迪抓住西恩的头发，狠狠砸向前面。 血从西恩的额头和鼻子上流淌下来，在下巴处打转，车停了下来，横在马路中央。西恩缩在椅子上，鼻子酸胀，蓝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几颗眼泪从里面滚下来。安迪解开了安全带，他一手按住西恩的胸口，抬腿爬过了驾驶室，直到跨坐在他的身上。西恩闭紧眼睛，安迪扯过他领子的时候他们的嘴唇撞在了一起，他感受到安迪湿湿的唾液。 “你从没挥过拳打人？你从没想杀过谁？得了吧！人人都想过杀人，就在你的脑子里。”安迪的手指摸上他的太阳穴，“那些叫你滚蛋的老板，那些瞧不起你的同事，那些欺骗你、嘲笑你的女人……你不想用拳头把他们揍得满脸开花吗？那些讨厌的脸，讨厌的态度，所有的不公正都应该用暴力解决。” 所有让你不爽的人都该去死。 安迪·贝克的处世法则第一条。 “我要找到你，改造你，让你学会愤怒，学会暴力，学会挥动你那弱不经风的小胳膊，连食草动物都能长出犄角，你爱看探索频道吗？有时候长颈鹿能踢死狮子。”他的手指在西恩的脸上游走，血液被抹得到处都是，“现在我们有点相像了，西恩·乔纳森。” 他在那满是血迹的脸上吻了一下。 “就到这儿吧，祝你好运。”他拍了拍西恩吓傻的脸蛋，打开车门。 疯子，搞不好是某个在逃嫌犯。安迪想起德州电锯杀人狂的情节，那个天生畸形的电锯狂人也是这样在某个人烟稀少的地方，朝路过的人搭车。 只是安迪的脸没那么可怕，充其量只是多了一些拳击的淤青。 西恩把车子摇摇晃晃地开回了家，他洗掉脸上的血迹，把衬衫扔进洗衣机，对着镜子贴上纱布和止血片。他在沐浴之后吞了一把安定药片，然后缩在床上等待睡意来袭。 循规蹈矩的生活，他人的忽视，他想起孤儿院的生活，想起漠不关心的寄养家庭。生活在他人的余光里，就像伪装成树枝的虫子，安迪的眼睛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想起一些文学形容，诸如防冻剂的绿色。楼上传来每天夜里的固定节目，桌椅倒塌的声音，女人歇斯底里的喊叫，那些争吵，那些暴力因素，所有让你不爽的人都应该去死，他想起安迪的话，想起那个带着血味的吻。 这不对，西恩闭上眼睛，到洞里去，他对自己说，找到自己的精神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