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问静只是倒霉被牵累了而已,胡问静说不定就换个地方继续做刺史了。 一个官员惨然道:“诸位,只怕我等必须全力赈灾。”就算平时与门阀的牵连再深,在自己的脑袋和前途之下算老几。 一群门阀中人脸色阴沉,胡问静真是心狠手辣,竟然想要用荆州洪灾清洗掉荆州的所有官员,这就必须插手赈灾了。 “慢!” 众人转头看去,蔡阀的阀主慢慢的走了出来。 他慢慢的道:“若是我等主动赈灾,岂不是如了胡问静的意?她什么都没做,但救灾的功劳全部都是她的。” 好些官员早就想到了,但是又能怎么样,门阀或者不在乎死多少人,反正与他们无关,可他们都是朝廷命官,分分钟会被朝廷追究责任,胡问静罢免他们也好,杀了他们也好,简直是名正言顺。 蔡阀阀主桔子皮一般的脸上浮现出了一道狰狞的笑容:“老夫有个主意。”他威严的看着周围的众人,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胡问静当年在关中当县令,遇到了胡人作乱,不是联合所有县令将胡人甩锅给了扶风王司马骏吗?胡问静能够甩锅,他们也能甩锅! 一群门阀中人和官员大笑,竖起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一群官员和门阀计算的非常的清楚,荆州各地闹洪灾倒霉的是各地的官员,但是只要难民到了江陵,那么所有责任都是江陵最大的官员荆州刺史的,荆州的一把手在江陵,什么江陵太守荆州别驾统统靠边站,必须是荆州刺史承担所有的责任。到时候在江陵的官员一甩手,看胡问静如何面对满城的难民。 一道道命令光速传递向荆州各个郡县,把所有的难民不分男女老少尽数驱赶到了江陵,老子要让胡问静自食其果! …… 长街的空地上聚集着一两百人,路过的人嫌弃的看着他们,快步离开,最近发大水,逃难的人都挤到了城里,很是可怜,但是这些难民又脏又臭,真不明白官府为什么不管管。 那群难民中有人大大咧咧的说着笑话,前些年看到地主老爷摔倒的事情被反复的拿出来说,仅仅今天已经说了五遍了,那些人却依然快活的笑着。更远处,几个男子沉闷的蹲着,将头埋在手臂之中,一声也不坑。一棵树下,几个妇人抱 着孩子发呆。 几个小孩子到处的乱跑和欢笑,或许这里只有他们是真的无忧无虑。 周渝缩在角落,心中唯有迷惘。大水冲掉了整个村子,冲掉了她的茅屋,她人生第一次遇到了发大水,明明是晴空万里,为什么忽然就发大水了?不是只有下雨才会发大水吗?尽管在后来她从周围的人中零零碎碎的听到了一些,好像是上游的地方下了暴雨,这下游就被淹了。 周渝蜷缩着,衣衫和鞋子上的水早就干了,留着一些污渍。她没有衣服可以换。全村都在大叫“发大水了,快逃!”,四处都是哭喊声叫嚷声,她吓坏了,什么都没拿就跑了出来,跟着村里的人逃到了高处。此刻她心中有些后悔,茅屋被冲垮了,她的家没了,那些破衣烂衫没了也就没了,可是米缸里还有大半缸大米呢。这是她一粒米一粒米节省下来的口粮啊,平时都舍不得吃,只吃一些野菜什么的,想着到了秋收之后若有余粮,就存起来,到过年的时候好好的吃一顿大米饭款待自己。可是现在……全没了……大半缸大米啊,至少又四五十斤呢……没了……她什么都没了…… 周渝将头埋在臂弯之中,不敢想象未来怎么生活。她是佃农,田地被大水淹了,今年的佃租肯定交不出来了,地主老爷明年还会将田地佃给她吗?她或许等不到明年,她明天吃什么?村里的大水退了吗?她还能回去挖出那大半缸米吗? 有人眼巴巴的看着远处,喃喃的道:“为什么官府还没有发粮?”其余人盯着远处,心中期盼无比:“听说只要遭了灾,官府就会给吃的喝的,还不用干活,是不是真的?”有人大声的道:“当然是真的!戏文里都有,皇上肯定会派钦差赈灾,然后大家都可以去领吃的。”荆州虽然是征战之地,没几年是太平日子,但是田地却不少,老天爷也给面子,好些年都没有发洪水什么的,上一次发大水还是关羽战死的那一年,众人对官府施粥赈灾的事情很是陌生。 有人伸长了脖子,官府没有施粥施粮,那些富贵老爷也该施舍吃的了啊,戏文里不是常有仁慈老爷给灾民施粥吗?为什么两天了,就没有仁慈老爷出来施粥呢? 有人骂着:“再不给吃的,老子就要饿死了!”很多人无助的坐着,没有吃的就是没有吃的。 远处,有几个衣衫整齐的人走了过来,一群村民抬起了头,惊喜的看着,难道是来施粥的? 有人激动的跑了过去,问道:“老爷,粥呢?粥呢?”那几个衣衫工整的人中有人抢上几步,一脚踢在了那个村民的肚子上:“滚开!” 激动地村民畏惧的看着几人,不是施粥的仁慈善良老爷。 几人冷笑着在难民之中游走,时不时挑起一两个孩子的下巴仔细的查看,那挑挑拣拣的模样仿佛是在挑一条狗。 有村民瞬间懂了:“那是管家老爷来买人了!”周渝抖了一下,买人…… “……三百文,我只给三百文。”那个管家挑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的下巴开价。那小女孩惊恐的看着爹娘,她的爹娘对那管家谄媚的笑着:“低了些,在多给些。” 那管家冷哼一声,转头就走,那小女孩的爹娘急忙扯住了那管家哀求:“三百文实在是太少了……至少三百五十文……”那小女孩拼命的哭:“爹,娘,不要卖我,我会干活的,不要卖我……”那爹娘理都不理,甩开那小女孩攀扯的手臂,只是对管家赔着笑脸:“再多给些,再多给些。” 周围的村民无所谓的看着,有人道:“运气不好,遇到了大水,自然要卖了女儿换些米粮,全家都能活下去,有什么不好……女儿进了地主老爷家有吃有喝有住,那是享福了,要记得这是爹娘的恩德……”有人竟然笑了,道:“养着一个赔钱货有什么好的,早早的卖了还省了银钱。” 周渝惊恐的看着周围熟悉的村民,那说卖了女儿全家都能活下去,是对女儿的恩德的是村头的张三叔,平时笑眯眯的很是和气;那想要将女儿早早卖了的是村尾的赵六叔,那点头盯着女儿看的是王大哥,那一脸心动却又有些犹豫的是李大婶……他们是不是不是人啊…… 那小女孩孩子凄厉的哭着,周渝死死的捂住了耳朵,浑身发抖。 那管家四处的游走,到了周渝的面前,用那看一条狗的眼神打量着周渝。 附近立刻有村民赔着笑跑了过来:“管家老爷,这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