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完全没把大楚的律法放在眼中。 周渝淡淡地道:“土皇帝。”她作为封疆大吏都不敢稍有逾矩,老老实实地镇守一方,每日三省其身是夸张了,但夜深人静的时候反复思索自己有没有仗着权势欺压百姓却是常事。没想到一群小小的县衙官员,一个小小的县大户就能草菅人命了。 周渝按住了腰间的宝剑,这皇权不下县果然是千年的诅咒啊,这“公平公正”果然是违反权贵的人心啊,这集体农庄制度果然取消不得。若是没了集体农庄制度,只怕哪里仅仅是“绿毛药酒跨州逮捕”了,土地兼并,豪强夺取老百姓嘴里的最后一口野菜粥的事情都会在各地蔓延。 “来人,传我的命令,去秦州!”周渝厉声道。 …… 秦州水县。 柳老板与一群药材商和大夫举杯共饮:“饮胜!”甘美的葡萄酒水进入了喉咙,好些人叫道:“好酒!” 一个大夫笑道:“这杯酒祝柳老板生意更上一层楼,早早占领关中市场。” 柳老板大笑:“我发财,大家都发财,同喜同喜。” 一群大夫和药材商欢喜地笑,敢跳出来阻挡绿毛酒庄的人已经被抓了,柳老板已经与县令打了招呼,且判按个作死的大夫赔钱七八百两银子的损失,却又不联系那个作死的大夫的家人,只说那作死的大夫拒绝赔偿,态度恶劣,顽抗法律,然后就送到矿场挖矿,这七八百两银子的巨款就算挖一辈子矿都赔不出来的,那作死的大夫自然是这辈子也休想活着离开了。有这只被杀的鸡,看哪只猴子还敢跳出来。 一个药材商举杯道:“依我看,绿毛药酒不妨涨价,买绿毛药酒更显孝心。” 柳老板用力点头,他真的在考虑涨价。 “嘭!”有人一脚踢开了大堂的门。 柳老板转头,看到一群士卒走了进来,脸色一沉,将手中的玻璃杯重重地砸到了地上:“谁敢在我绿毛酒庄放肆!” 一个士卒笑了,走到傲然负手而立的柳老板面前,重重的一个耳光打在了柳老板的脸上,在他羞愤和震怒之中将他牢牢地按倒在地上,大声地道:“已经拿下了犯人!” 同一时间,周渝坐在水县县衙之中看着谭大夫。眼前的谭大夫畏畏缩缩地站着,双目无神,全身都透着一丝怯意,仿佛老鼠见了猫,再无一丝一毫意气风发。 一个副将道:“谭大夫时而有哭泣,自言自语,打自己的耳光,撞墙等等精神失控的状态。”他转头怜悯地看着谭大夫,这是在大牢中受了何等的“教训”啊。 周渝轻轻挥手:“带下去,他的家人等着呢。” 一群水县官员脸色发黑,叫苦不迭,没想到竟然惊动了周渝将军,这回要倒大霉了。有水县官员飞快地看其余人,拼命地打眼色,这案子的手续完全没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民事纠纷成了刑事案件,大不了就说业务不熟练,搞错了,周渝能够将他们怎么样?一群官员缓缓点头,只要大家咬紧了牙关不松口,不承认在绿毛酒庄中收了钱财和有干股,那这案子就是小问题。 周渝缓缓地问道:“为何要抓人?” 水县张县令心中对一群同僚鄙夷极了,业务不熟练?这种借口是官府统一口径忽悠贱民的,哪个上级会信这种借口!他恭敬地拱手,郑重地道:“下官其实知道这案子是民事纠纷,只是……” 水县张县令诚恳极了:“……只是那绿毛酒庄是本县乃至本郡的纳税大户,本县没有商业,七成的税收是绿毛酒庄缴纳的,为了维护本县的税收,下官哪怕知道这案子只是民事纠纷,也只能给绿毛酒庄面子,抓了那谭大夫。”他重重地叹息:“一切都是为了本县的无数百姓的利益啊。若是绿毛酒庄垮了,本县没了税收,本县哪有钱修路,哪有钱给集体农庄的百姓看病,哪有钱给集体农庄的百姓添加衣服?” 张县令眼中带泪,道:“为了本县无数百姓,下官只能委屈了那谭大夫了。” 一群水县官员看着地面,敬佩极了,果然张县令能够身为县令是有两把刷子的,一顶为了全县百姓的大帽子压下去,周渝能够说什么?周渝只怕唯有长叹几声,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水县一众官员要么罚酒三杯,要么调到其余郡县继续当官。 周渝看着一群水县官员,果然缓缓地点头。一群水县官员挤出了委屈和无奈的泪水,深情地看着周渝,就等周渝说一句“错怪了你们了”。 周渝慢慢地道:“果然啊……靠御史台果然是不够的……” 一群水县官员继续眼角挂着泪水深情地看着周渝,心中冷笑,怎么,周渝以为可以不管地方经济了?那好啊,老子以后一点点经济都不管,水县成为了贫困县,有人责问就是周渝的锅,老子还轻松了。 周渝忽然笑了,道:“我以前奇怪为什么老大动不动就大笑,一点不像女孩子,现在才明白原来遇到狗屎事情,愤怒到了极点竟然只有笑了。” 一群水县官员心中一凛,继续无辜地流着泪,有官员哽咽哭泣:“我们真的是为了本县的税收啊,我们一心为公啊,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牺牲个人利益,成全集体利益啊。” 周渝哈哈大笑,泪水都出来了,以前总觉得“牺牲个人利益成全集体利益”高尚无比,可当了官之后才知道“集体利益”四个字的奥妙,谁是集体,集体包含谁?肯定不包含被牺牲的人。 她笑得如此开心,指着一群水县官员的手指都在颤抖:“我知道潜规则的。” “有钱人高人一等,官员高人一等,有钱有势的人的案子就要处理的服服帖帖,让有钱有势的人开开心心而来,开开心心而去,而穷人的案子随便爱处理不处理。” “体制内的人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叫做忠言逆耳,体制外的人说了相同的话叫做刁民造反。” “衙门八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 “普通报官没有用,处理不了;打官司没用的,耗不起。有钱人抓了人,打了人,撞了人,要求下属陪酒,对女下属动手动脚了,报官了又如何?衙役来了又能怎么样?普通人去衙门告状,衙门能够在一年内判决那就是烧了高香了。普通人要是敢主张什么巨额赔偿,有钱有势的人跟你慢慢耗着,拖个三五年,判决下来之后扔下几个铜板拍拍屁股走人,下一个想打官司维权的人好好看看,什么结果自己掂量掂量。一个普通人有什么资格与有钱人打官司?” “我知道的,这些潜规则我知道的,我真的知道的。” 周渝停住了笑,平静地看着一群心中发寒的水县官员。 “我还知道处理潜规则是没用的,处理了一条潜规则还有第二条,处理了第二条还有第三条。处理了所有潜规则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