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大半,日常的表情也是笑眯眯的,让人很容易就联想到“慈爱”这个形容词。从里到外,就像一个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三件套都实现了的普通人。 关于张扁担的这个变化,徒述斐表示很惊讶。旁人也成亲生子,变化也没像张扁担一样大,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徒述斐还真就疑心了一阵子,还让张强张壮调查了一下,最后确定他是自然的变化了,才算把这件事情撂开手。 不过根据李六的说法,其实张扁担这是修炼到位了,知道返璞归真了。过去让人一看就不好惹,现在他的不好惹却都藏起来了,才能起到更好的潜藏作用。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徒述斐认可了,如今也习惯了。 “王爷,您叫我!”张扁担一副普通百姓的样子,揣着手弓着腰就进了徒述斐的屋子。 徒述斐一摆手,“行了,你先坐。” 等张扁担坐下了,徒述斐才开口铺垫:“我和石小爷要回京,这事儿是昨天定下的,不过湛金已经准备起来了。你知道这事儿吧?” 张扁担点头回话:“是,都知道了,湛金公公今早来说了。” “我打算回去的事后,从胶州登陆,转道曲阜停留一阵子,然后再进京。你看怎么样?” 张扁担的额头上立刻就起了细密的汗珠,脸都白得没血色了。他张着嘴无声开合几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磕磕绊绊的开口:“王爷,你这是……这是要干什么啊?您给我个痛快,说清楚行不?” “看你没出息的样子!”徒述斐被张扁担的模样给弄得哭笑不得,“往日里你们背后议论,我这个郡王说话太直接。今天我这不是铺垫一下,让你们体会一下郡王该有的弯弯绕话术,体验一回语言的艺术,不好吗?” 张扁担抹了一下潮湿的额头,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么!王爷你今后还是开门见山吧!这一铺垫,怎么感觉就是要捅大娄子的感觉呢!” 徒述斐见张扁担是真害怕,摸了摸鼻子,没好意思继续挤兑他。 “行,那我不铺垫了。我要动孔家,你们给不给我帮忙,给个痛快话吧!” 这一开门见山,直接把张扁担给吓得从椅子上滑下去了。 “王爷,那可是孔家!”哪怕张扁担不是个读书人,也被徒述斐这番话弄得胆战心惊。 动孔家?这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王爷别是吃了燕么虎,迷了心窍儿了吧! “少跟我来这套!”徒述斐抱着胳膊,半点没有扶张扁担起来的意思,“其实不用你们帮忙,我也有其他的消息来源。宗室的商行,我自己的分号商行,铺排在各地,什么消息打听不到? 只不过你们那里的消息,必然是查有实证的,不必再细细分辨,能给我省下时间和人力来,才找你们的。你要是做不得主,就去找李六来。” 张扁担一想也是。他其实就是个明棋,因为当年徒述斐拿捏了李六,强逼着李六把自己放在了明面上,其实就是个跑腿传消息的。 若是旁的事情,自己凭着这个身份,也就给徒述斐办了。可徒述斐现在要动孔家,那就不是他这种身份能做主的了! 这样一想,张扁担终于哆嗦着站了起来,“那王爷您少待,我这就回去问我们头儿。” “去吧!”徒述斐点头,让张扁担走了。 等张扁担离开,徒述斐心里就涌起一股戾气来。 自己只是说要动孔家,张扁担这个见过血搏过命的兵汉,竟然就摆出这副模样,真是好大的气派! 徒述斐气了一会儿,就平息了怒火,转过头来处理各处的事物。只是一直等到傍晚,石光珠都回来了,也没见张扁担或者李六前来。 徒述斐也没因为这件事忧虑,还是跟平日里一样,按时吃饭洗漱。 等到了晚间,徒述斐便和石光珠坐下来闲聊,说着这次回京之后可能遇到的种种状况。 “这次回京,恐怕要交回一部分兵权。”石光珠一边给自己的短铳保养,一边对徒述斐说道。 关于这一点,徒述斐也是认同的。 没有一个皇帝,能够容忍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武力势力长久在外。之前能交给他们掌管五年之久,是特事特办,这已经是极大的信任和优容了。这次回京,若无意外,圣人必然会派人来分权,或者直接接管。 不过徒述斐猜测,还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些。毕竟军改需要的银子,实在不在朝廷的计划内。 圣人若想继续军改,就需要仰仗已经开始产出的南海,自然不可能把石光珠彻底挪开——那样吃相就太难看了,就是父子之间也不能如此! 第256章 也不怪圣人手头紧。实在是这些年, 大庆对道路的基础修建就没停过。修完了京城的道路,就要修京津的道路;修完了京津的道路,还要修出塞的道路;出塞的道路还没修完,又要修南下的官道…… 可以说, 这修不完的路, 哪怕朝廷的税收日渐丰厚, 支持起整个国家的运作来, 也难免捉襟见肘。 所以军改一事,还真就只能让徒述斐先硬着头皮顶上, 否则一步落后步步落后, 到时候就只有闭关锁关、等着强盗的坚船利炮打进来这一条路了。 当今圣人哪怕不打算做名垂青史的千古一帝,也不打算背着浅视短见的名头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故而只能先从徒述斐这个儿子的小金库里喏补一番了。 徒述斐理解圣人的难处,可难免觉得最近几年,朝廷中的文武,都把自己的产业当成后备库了。 去年还有人想在京中插手,却被沈流光连消带打的弄了个没脸。经此一事, 沈流光连面都没露, 就在京中得了个“不好惹”的标签。 “王爷, 李六来了,带着张扁担来的。” 徒述斐正和石光珠说着回京之后,军权恐怕要被分割的事情,就听见外面有值夜的小内监来禀报。 徒述斐喊了一声“请进来”, 而后笑看着石光珠说道:“我还以为他这次要缩了, 躲在后头不出面。” “深夜前来, 也未必就是打算自己出面了。他不是还带了张扁担了?说不定是要让张扁担顶在前头,自己只送些资料, 就算是援手了。不过既然来了,你还真能让他置身事外不成?”石光珠虽然知道李六不是躲事的人,可还是忍不住和徒述斐打嘴仗唱反调,顺带还挤兑了一下徒述斐。 话音才落下,就看见李六领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张扁担手里头还捧着一个匣子。 “李头儿大驾光临,本王可有失远迎了。”徒述斐笑着看向李六,示意李六和张扁担坐下。坐在徒述斐身边的石光珠伸手拿起两个杯子,给两人倒了茶水。 张扁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