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检查,很多工作都需要落实,还要对支部书记和第一书记进行座谈。 彭怀村的隔壁村就是茂德村,茂德村第一书记是从县第二公安局下来的老手,四十多了,姓庄,眉间有颗瘊,开会时他坐在廖远停身边,满面愁容。 廖远停问他:“庄书记,有烦心事?” 庄泽翰倾倾身子,压低声音说:“你刚来,不清楚,俺们村儿,有两个傻子,傻一块儿去了,平时找不到人,一逢检查,准出来闹事儿,又是嚷嚷着要上访,又是要举报,难缠的很,上次纪委来检查,就因为他俩,好一顿折腾,唉。” 前面坐的男人也转过身,一双大眼炯炯有神:“我听说了,这事儿差点闹市里,你这次得给他们看好了,实在不行先抓乡派出所,把检查应付过去再说。” “这不是你思考的事儿。”另一个男人插嘴,“天塌了有唐书记顶着呢,再问责也问不到你头上去。” 唐昀,乡党委书记。 廖远停没说话,会议结束,他起身离开,却在楼下等庄泽翰。 庄泽翰被他叫住,有些惊讶,问他怎么了,廖远停问他回不回村,他没开车,趁段路,庄泽翰答应。 他今天上午来乡里开会,让李单在村室等着刘学。 刘学早早来了,看到李单坐在小马扎上,手里端着碗,碗里装着小米,喂鸡。 这鸡,还是陈向国家的鸡。 他家的鸡很有特点,散养,每天在村里溜达,但肥,基本上看到这些鸡的人都会端着小碗喂它们,上次廖远停也是这样。 刘学试探着朝他走去,李单的视线接收到他,嗯了一声,放下碗,从兜里掏出钥匙递给他:“你来了就上楼吧,书记开完会就回来了。” 刘学接过钥匙,盯着看了会儿,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李单动动眼珠子,僵僵的跟着笑笑,虽然他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但他知道笑就对了,他说:“钥匙往左拧,我去买东西,你别乱跑。”他看眼时间,理所应当的嘱咐,“书记应该快回来了,他要是回来没看到你,我就遭殃了,你就在楼上等着,我得赶快进城买东西,买晚了也要遭殃。”他解释一通,最后问,“你能理解不,你能做到吗。” 不就等人吗,刘学点点头,非常正经的:“能!” “行。”李单掏出车钥匙,感觉人还不是多傻,但也不知道书记为什么要和这个半傻的出国联系。 李单走了,就剩刘学自己。 他上楼开了门,乖乖地坐在凳子上等着,不由自主地打量起屋子,很大,很干净,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床单没有一丝褶皱,他忍不住站起来看衣柜,悄悄将衣柜拉开一道缝,看到里面挂着几件黑色、灰色的衣服,还有那件黑色睡袍,有种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弥漫开来,让他的心怦怦跳。 男人是那么干净整洁的人,却也不嫌他脏。 刘学心里暖暖的,低头看看自己。 他换上了新年才会穿的衣服,唯一一件看起来像回事儿的,在奶奶莫名其妙和千叮咛万嘱咐的情况下,穿着见他。 然后他就听到楼下有轻微的响动,他挠挠头,走到走廊边,看到两个农民工样式的男人抓着三只鸡,迅速扔进蛇皮袋里,其中一个一抬头,和刘学对上视线,眉头一皱,非常凶:“看什么看!” 他鬓角有道疤,听说是年轻时打架打的,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村东头的彭虎。 “这是陈向国家的鸡。”刘学说。 “我管他什么国,我看到就是我的!”彭虎呲呲牙,和另一个兄弟转身要走,临了,指着刘学,回头警告:“我劝你小子闭紧嘴,不然弄死你。” 刘学被吓住,缩了一下脖子,但他还是说:“那是陈向国家的鸡。” “嘶。”彭虎抽口气,压低声音,“你给我滚下来!” “我不。”刘学后退两步,靠着墙,仿佛这样就能给他安全感。他抖着手,执拗地重复:“那是陈向国家的鸡,那是陈向国家的鸡,那是——” 彭虎两三步跨上楼梯,他人高马大,几乎是闪到刘学跟前,抓住他的头发,一巴掌就扇过去了,直接把刘学打懵了,他安静地站着,脸颊肿着,流着鼻血,用胳膊抹了一下,说:“那就是陈向国家的鸡。” 被一脚踹下楼梯。 彭虎踩着他的背,几乎将他单薄的身体踩断,吐口唾沫:“傻逼。” 同伴催他快走,两人很快消失不见。 刘学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村室安安静静,有风吹过,吹散一地落叶。 路上,廖远停问庄泽翰两个傻子的情况,庄泽翰有些惊讶,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这个感到好奇,说:“那是一对夫妻,男的精神有问题,时好时坏,女的也是,也不知道俩人怎么搞一起的。” “为什么上访。”廖远停问。 庄泽翰沉默了。 车打个弯,他说:“我见过两次他们闹事,刚来的时候,也问过这个问题,但支部书记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什么,我就问村民,村民也说不清楚,后来机缘巧合,我见到他们了,就问他们本人,但他们大多数时间不清醒,少有清醒的一次,只和我说,受欺负,我问是谁,怎么欺负的,他们就说不出来了。” 廖远停看向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林,大片大片的田地,绿油油的,像柔软的皮毛。 车停,他下车,向庄泽翰道谢,庄泽翰欲言又止,最终没说出口,调头走了。 廖远停朝村室走几步,看到一双脚。 他停下,蹲下来,用拇指抹掉刘学侧脸流下的血。 他站起身,沉默地盯着刘学瘫软在地上的身体。 第12章 刘学挨打的事儿廖远停告诉了韩书德,韩书德正准备吃高家饭,接到电话,直接骂了声操,饭也不吃就匆匆回村。 他到村室的时候,廖远停就坐在沙发上沏茶,面色平静,看不出情绪,韩书德小心翼翼地观察他,问怎么回事,廖远停给他倒杯茶,说:“我开完会回来,就看到他倒在楼梯上。” “那现在他……” “在医院。” “唉。”韩书德的脑子飞速运转,猜测廖远停是怎么想的。 他是村委书记,负责村里大小事儿,对村情了解,村里有突发情况,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出来解决,廖远停告诉他没错,就是按程序,也应该这么走。 只是让廖远停撞见这事儿,着实晦气。 韩书德赔着笑,说他工作辛苦了,中午一起吃顿饭,中国人么,没什么是一顿饭、一杯酒不能解决的。 廖远停笑笑,应了。 韩书德长出一口气。 廖远停问接下来怎么解决,韩书德想了想,俩人应该没什么交集,就笑笑,实话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