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会放弃追查真凶的。”刘学紧紧盯着他的眼,“廖远停不会放弃,我也不会放弃,我们都不会放弃,一定会将性侵儿童的恶人抓进监狱!” 廖华恩微微偏头,斟酌着这几个字,“性侵儿童。” 他看着刘学,反问他一个问题,“远停在查什么。” 刘学愣住,“什,什么。” 两人四目相对,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信息错位。 刘学不确定地问:“您……不知道?” 这是唱的哪出戏,完全把他搞懵了。廖华恩鄙夷地撇他一眼,似乎在唾弃,他也值得他伪装欺骗? 刘学不明白了:“您为什么要杀许兴亿啊?!”不是,你真不是凶手就算了,你怎么还捣乱啊? 廖华恩言简意赅,“他该死。” 刘学哽住,无语了,他想到什么,不确定地:“您在给廖远停报仇?” 廖华恩一幅理直气壮、坦然自若的模样。 刘学简直要吐血了。 这什么,什么阴差阳错的狗血乌龙。他真的服了。虽然他个人也是倾向廖华恩跟整件事都没关系,但那也不能离谱到这个程度吧,他甚至都不敢相信,这实在是太可笑了,“廖叔叔,我想说的是,远停出车祸可能跟儿童性侵案有关,而无论您和这件事有没有牵扯,廖远停和我都不会放弃追查。” 如果廖华恩跟这件事无关,他现在知道了这个消息,自有他自己的判断,如果他跟这件事有关,第一个就会对自己下手,因为廖远停重伤在床,对他构不成威胁。只要他动手,就有了确凿的证据。 他在这个时候彻底了理解了廖远停。 他们什么都没有,面对强大的、全副武装、隐藏在黑夜里的敌人,如果不拿自己做诱饵,以生命的代价为前提,什么都探不到。 他们之间横跨的不是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而是权利、地位、身份。是底层但怀有理想的人民与万恶的阶级抗争。 廖华恩陷入沉思。 他看眼刘学,将窗户摇起来,司机上了车,便扬长而去。刘学看着他消失不见。 简直是一出荒唐的闹剧。 他揣测了那么长时间的凶手,结果什么都不知道。他做了那么多的假设,都是一纸空谈,他甚至感到可笑。 回到医院,廖远停见他疲惫不堪,握住他的手。刘学有点累,趴在他身上,又慢慢往上趴,支撑着力气听他的心跳,强壮,有力,安稳。他情不自禁地隔着病服落下一个缠绵眷恋的吻。 廖远停的手摸着他的侧脸,用了些力道把他往跟前带,刘学怕他碰着,凑近了看他,撑在他上方。廖远停不听话的摸他的眉眼,捏他的后颈压向自己,亲他的唇,舌尖探入口腔,吻的很投入。 他在安慰他。 刘学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像被撸顺毛的猫。他在外像只孤魂野鬼,从很高的地方飘荡坠落,回来后被人稳稳接住,廖远停温热的手掌握住他的手腕,温柔、怜爱的眼神给予他支撑。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但什么都不问。只是靠近他。 两颗心孤独地靠近。廖远停等待他。 像曾经他等待廖远停一样沉默无声。 小情侣正柔情蜜意,窦静云很不合时宜地来了。来了后就咕嘟咕嘟喝水,看眼他俩,一屁股坐到床另一边,用粤语调侃道:“继续。” 刘学和廖远停对视,廖远停脸皮厚,无所谓,刘学有点不好意思,耳尖红了,去水房接热水。 晚上三个人都在医院吃的饭,窦静云没病也懒得动,很不客气地麻烦刘学给他带饭,廖远停就差从病床上跳起来弄他了。 窦静云趁刘学没在,抱屈道:“我靠,是不是哥们儿,反正他要给你买,给我捎带一份怎么了,你真的别太离谱我给你说,积点儿德吧。” 廖远停问:“查的怎么样了。” “还在查。但是有点头绪。”窦静云抱着膀子,“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我原本以为这么长时间了,肯定什么都查不出来了,但我根据你说的刘忠,回到他和刘旭明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也就是徐喜枝的兄弟姐妹们,从他们嘴里知道了一点儿八卦。” “徐喜枝六个姐妹,一个兄弟。按照他们的话,加上我自己的推理,应该是徐喜枝是在家里生的刘旭明。但因为没有爹,会惹来非议吧应该,反正不知道他们怎么商量的,就把这孩子,也就是刘旭明,让他舅养,也就是徐喜枝唯一的兄弟。他这舅没孩子,可能是不孕不育。而且徐喜枝不姓徐,她姓刘,但不知道为什么改姓了,可能是想和家里一刀两断的吧,没成想命运兜兜转转,又绕回来了。” 廖远停道:“刘旭明跟着他们姓刘,刘学却姓钟,是老人将刘学当成她和爷爷的孩子?” 窦静云点头:“应该吧。” 廖远停不解:“刘忠为什么对钟姓熟悉?” 窦静云笑了,“看来这车祸还真没把你撞傻。” 他说:“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有钟姓人找过他们。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说,没透露。这事儿后来被刘旭明知道了,就间接地让刘忠也知道了,接下来的就是他们下乡找徐喜枝对峙,结果。” “还有可能联系上钟姓的人吗?” “还真有。”窦静云道,“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自古军政不分家,如果他真是大家族,姓钟,军区我查不出来,但我可以找那几年的钟姓官员,看看有没有符合的或者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不过这可不是个轻松的小活儿。” 廖远停说:“谢了。” 窦静云瞪大眼,“就一句谢了?” 廖远停垂眸看看自己,笑的很纯粹,“不然。” 窦静云被噎住,“算了,谢谢就谢谢吧,有句谢谢起码比没有强。” 他沉默片刻,“那什么,你也先别和刘学说,毕竟时间长了,我也担心这小孩儿抱着希望又失望,怪不舒服的。” 廖远停点点头。 而荒唐的糟心事让同一个夜晚,两个人无眠。 刘学无眠的原因是他被今天廖华恩的反应打的措手不及,甚至迷茫了接下来该怎么做。难道廖华恩还是在装?装作与儿童性侵案无关?刘学什么都不敢信,什么都在反问,头发感觉都要大把大把地掉。 而另一端的廖华恩也失眠了。 廖远停到底在查什么?难道不是虚假脱贫?可跟许兴亿有关,怎么可能不是虚假脱贫?毕竟当初他为了上位,的确知晓虚假脱贫这件事并视而不见,向上欺瞒。他虽不是最大获益者,但也参与其中,难逃其咎。只是许兴亿能当上开发区区委书记,借的却不是他的力,而是市长,也是因为如此,孙昭副市长才能因脱贫政绩一路稳升到副市长。外加上前段时间市长和他竞争副省长一职失败,廖华恩便想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