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 他对她是什么样,就要看她选择他是什么样。 苏婧疲惫地瘫在床上,第二天坐上了他的黑车。 我可以当你的情人。她主动说。 她对抗不过他,他会让她家破人亡。 “我们结婚。” 苏婧瞪大眼:“你疯了?” “我会让你荣华富贵一辈子。” 廖华恩认真地看着她,“我们结婚。” 没有什么是他的,但他的权利和地位是他的。 他的女人也是他的。 廖华恩看着苏婧,苏婧抬眸和他对视。 从年轻到不再年轻,两个人磕磕绊绊、真真假假过了这么长时间,落到如今这副田地,心里都各有心绪。 苏婧张口说话,声音有些哑。 “感情的账我们一笔勾销。” 她说。廖华恩听。看着她的面容,和她一张一合的唇,抛锚了片刻,才拉长反射弧,听清楚她说的什么。他感到自己很平静,没有什么心情,手指却无意识地在手背上划了一下。 “但感情之外,你需要负责的,一分都不能少。” 苏婧将文件推给他,“我咨询了律师,这是合法需求。” 廖华恩没有看,问:“要多少。” “一千万。” “多少?” 他咳嗽了一声,黑发中夹杂着白发,“太多了。” “这笔钱不是给我的,是给儿子的。”苏婧微微抬下巴,“这些年到底怎么过来的你我都清楚,我不想跟你掰扯,你欠儿子的,一分都不能少。” “你说我的钱不干净。”廖华恩回归状态,“怎么又改变看法。” “是不干净。但形势在变。”苏婧说,“跟着形式走,不是你们最擅长的吗?” “太多了,苏婧。”廖华恩沉默一秒,“我拿不了这么多。” “那你想办法。” 苏婧看他垂眸的模样,竟从他身上看到一丝脆弱。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望向窗外的白杨,干脆起身离开,“廖省长有的是手段,不是吗。” 她坐在车上,抵着方向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说,那最后一句话,像对以前不甘的嘲讽与针对,中伤他以此追寻心理安慰。 她捂着额头,抽了抽鼻子。 廖华恩是在半个小时后离开的。 他问心腹查的事情怎么样了,心腹抿抿唇,说了个名字。 廖华恩撩起眼皮看他,他点点头:“您可能,不太好出面了。” 根据撞廖远停的男孩儿说,他是福来孤儿院的人,自小在那儿长大,院长田宝伟对他很好,他带着自己见了一个姓许的男人,他不知道全名,只知道他大概的身形。他将其描述给廖华恩,和许兴亿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他还透露一个重要讯息,那就是许兴亿,也是奉命行事。 而根据他说的时间点推算,倒退几个月前,廖华恩的心腹查到,许兴亿经常和一个人有所往来。 孙昭。 分管脱贫的副市长。 第148章 脱贫造假、性侵儿童。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可能是让你儿子命悬一线的凶手,追随大半辈子终于稳坐的副省长一职,中央看好、想要提携的后备干部,孰轻孰重? 查到孙昭这一步象征了什么?孙昭才是个什么东西?重要的是什么?是脱贫造假这杯红利,他们都是分羹人,他孙昭再不是个东西,他拉他下水,他不见得会善罢甘休,遑论孙昭背后的是谁,是和他同样竞争副省长一职失败的市长,众所周知又心知肚明的关系,谁的手里干净?连跟随他的司机都知道廖华恩不好出面,他又要怎么选择?廖远停怎么不被撞?能活就是上天对他的眷顾。 竞争,你死我活,鱼死网破。他们太天真了,总想好人会把坏人打倒,却没想过是要好人失去一切,如果前提是好人必须牺牲才能把坏人打倒,还有多少人冲着一个所谓的好,所谓的道德高尚趋之若鹜? 廖华恩去了盘龙公墓。 他很少来这里。 他的父亲不喜欢他,他终于扬眉吐气,证明了自己有能力、有实力、有本事,能扛起家里的一切,是整个家族最令人遥不可及的人,他的父亲却没能再看他一眼。 廖华恩认为这是种仇恨。 他的父亲仇恨他,廖远停也仇恨他。他知道廖远停不想变成这样的人,因为他看不起自己,看不起自己为了权利丧心病狂,就像他看不起廖风峻对自己的安排,却在几十年后为了让父亲看得起而最终选择了父亲提供给他的道路,而他,却像廖风峻一样,将这套思维试图强加在廖远停身上,让他找一个门当户对,能在仕途上祝他一臂之力的女人结婚。 父亲对儿子的影响到底有多深?权利的魅力又有多大? 他站在墓碑前,看着廖风峻的面容,还是那么威严、严肃,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已经快要忘记父亲的面容了,是他太长时间没来了,也是他老了,他说:“爸。” 说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这个称呼几十年了,那么陌生又熟悉,他自己扮演这个角色习惯了,更加记不起自己曾经也是另一个角色,“我老了。”他说。 廖远停说,爸,我死了你会开心吗。 廖风峻说,你非要把我气死是不是。 “我老了。”他又重复一遍,蹲下来,看着墓碑前衰败枯萎成干叶的花,“但远停还年轻。” 他自言自语着:“他年轻,有抱负,有冲劲儿。”像他说的,他犟,他做不到的,廖远停能做到。自己为什么要他躬身下地?他也忘记了,只知道干工作,要干好,干工作,也应该干好,他这么教育他,所以他用自己教育他的质问自己时,他哑口无言,他为什么要这么嘱咐他?他也不记得了。就像他曾经告诉自己,玩真的,不玩虚的,搞女人,就搞自己喜欢的,搞经济,就搞真实的,因此他也的确有成绩,廖远停再看他不爽,也要来找他取经。 他有本事。 廖远停像他。 比他还有本事。 他不敢的追求的事,他敢。 他感到气愤,也感到欣慰,气愤他从不听自己的话,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自讨苦吃,又欣慰他本该如此,他是他妈妈教出来的,就该如此。 他不是没把美好的生活带来过,他尽他最大的本事与能力带来了,一个男人,让自己的妻儿吃穿不愁,荣华富贵,他是合格的,但他们不要,不需要,也不屑要,是他们的选择,他无法横加干涉。 心脏有些痛,他摸着药吃了,看着墓碑的照片,离开了。 人与人的相处许多时候都是一种博弈,无论这段关系被扣上什么样的情感标签,亲情、友情、爱情,开始的始,都源于其中一方的欲望。欲望并非指代贪婪,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