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友好、助人为乐等等,也是一种欲望,符合当下主流价值观的,会被歌颂、赞扬,道成平常,不符合的,便被人鄙视、厌恶、唾弃,唯独忽及爱也是一种欲望。正视欲望,就是正视自己,正视自己,便能有效科学的疏解欲望,努力达成目标进而满足或放弃追随自我开导,欲望使人有人情味儿,爱让人有感情。 看着被放起来的钢笔,刘学拿到手里细细感受,眼的余光看到站在门口的小孩儿。他睁着无辜的眼睛偷偷看他,想靠近又不敢,像刚来家里的小动物,胆怯又好奇,带有一丝好感。像当初他看廖远停一样。 他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突如其来的感悟,只知道让这样的眼神看着,心中自然会心生怜悯,或许这也是廖远停带给他的,如果廖远停没有把自己从彭怀村带出来,他看到这样遭遇的孩子,还会伸出援助之手吗?不会,他的眼里只有仇恨,只有绝望,自己都诚待解救,又谈何拯救他人?他之所以这么有勇气的将人带回家,无非是廖远停给他的底气,这种底气足到他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和廖远停说,说家里新添了一个成员,足到让他忽略这是廖远停母亲苏婧阿姨买的房子,足到他知道,无论他做什么,廖远停都不会怪他。 他为什么会喜欢廖远停,因为廖远停带给他的只有善意,无穷无尽、够他自由挥发成长的善意与爱。刘学的目光温柔而悲悯,小孩儿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不恶毒、狠辣、甚至淫乱,他就那么看着自己,像看着一朵花,一棵树,一个欣欣向荣,拥有美好未来的黎明。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瘸一拐地扑倒刘学怀里,怯怯地喊:“哥哥。” 刘学愣了一下。 他的目光颤动着,好半天才张嘴,无声地,不知道说什么。他感到有些恍然,像是要打一个激灵,他慢慢地眨两下眼,伸手抱住他瘦弱的脊背。 “身上还疼吗?” 怀里的小孩儿摇摇头。 刘学摸着他的头发,目光透过他看到很多。看到自己,看到自己一直因为年龄小,是被呵护、保护的那个,看到廖远停组建的这个小家以他为中心,看到廖远停看自己的眼神。廖远停为什么会一直追查下去,拯救被恶魔对待的儿童呢?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因为他救了自己,所以他会救很多个自己,无论他是刘学还是李学,无论他是谁。 刘学微微松开小孩儿,刮了下他的鼻子,笑的很坦荡。 我总不能欺软怕硬,仗着他的感情。他深吸一口气,将近期所有的事整理在一起,包括廖华恩,以及他和廖华恩的接触和诸多猜测,一一放好带去医院,带到廖远停跟前。 窦静云正跷着腿刷手机,看他们互相看着,寻思自己是不是要离开。刘学看着病床上的廖远停,他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面容还是那么英俊。 他坐在病床前。 廖远停看着他,眼神温和鼓励,他看出刘学坚定的表情,看出他有话想和自己说,无论是什么,他都有心理准备。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动了一下,有些紧张,这种紧张源于他无法站起来、强硬起来的不安,他的底气一直源于自己,但现在的自己残缺了。 他喉结滚动,如常问:“怎么了。” 刘学看看他,看看窦静云:“我……” 他还是有一瞬间的迟疑,但很快杜绝了这种犹豫。他说:“我知道你们在查什么……”他声音干涩着:“其实我也想帮一把,但是……我的能力。”他低着头,没再看他,而是看着廖远停手背上扎的针:“我想,如果我能扛起整个家,如果我能解了你的心头大患,该有多好。可是。”可是。 可是,廖远停。刘学沉默着:“我想我不要告诉你这些,等你病好了,就都好了。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说。” 他说:“我不行。” 他抬头看着廖远停,眼眶有些红:“我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我想瞒你,但我知道这不是一个好选择,但我又怕你太忧虑,我什么都做不好。”他剖析自己:“我还是想依赖你。” 他将自己的欲望铺开,传递给对面病床上的男人:“我依赖你,廖远停。” “我什么都想和你说,什么都想听你说,想听你给我讲数学题,想听你说我不知道的事,想听你说很多,很多,我想超越你,但你一直是我追随的榜样,我想考年级第一,我拼命学习,努力长大,我想替你分担,我学你的样子、想你会应对的方法,我想配得上你,但我还是想依靠你。” 他抿着唇,尾音有些颤:“我是不是很没用。” 这一番真情表白让廖远停愣住,让窦静云惊讶。廖远停感受到心跳,感受到胸腔里的心脏,从没有跳动的这么快过,从没有这么让他有活着的感觉过,他通过微表情观察刘学的举动、试图套出他话的计策、想用iPad监视他的行为,在此刻溃不成军。 他怕什么,怕刘学长大,怕他不需要他,怕他能独当一面,怕他有自己的秘密,怕他有不说的想法,怕他在自己瘫在床上的这段时间,成为自己没有设想过的另一个人。 他的眼尾突然有泪滑过。 他是病态的,他一直都清楚。他设想过,如果将来有一天改变了,刘学不爱他了,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了,他要怎么办。事实证明他不知道怎么办,感情就像他的玻璃杯,带给他惊喜,也带给他伤心,尽管他用心呵护,小心翼翼,可还是有可能将他毁掉,他只能抓着碎片,一片,又一片,他知道碎掉了,回不来了,一模一样的玻璃杯不是那个玻璃杯,粘好的玻璃杯也有裂痕,有捡不起来的,掉在草地上的玻璃渣,有他回不去的心情与幸福,所以他握紧他,哪怕扎进手掌,流满鲜血。 起码他还是他。 刘学将整理好的文件放下,谁都没看地说:“我出去一下。” 关门声唤醒窦静云的神智,他反应了两秒,忍不住拍手。 廖远停看向他。 “我说实话,我从没有感到刘学长大。尽管你说他能做这些,能做那些,可那都是一个正常成年人能做到的,但在这一刻,我真觉得他长大了。”他看向廖远停:“你知道你和他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你知道你应该在他身上学到什么吗?” 廖远停摇摇头,情绪还没有缓过来:“温柔?” “错。”窦静云摇头:“坦诚。” 他说:“你最该在他身上学的,就是坦诚。你说如果你当初,跟他说,刘学,我喜欢你,你怎么就知道不是两情相悦呢?如果你打一开始就和他说,说你在干什么,他一开始就知道这其中的艰险,困难,他还会觉得自己没用吗?再如果,你就是直白地问,刘学,你为什么没有上学,你都在干什么,你怎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