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胸口。 长得同他一摸一样，穿着也一样。另一只手还提着一盒子月饼，是他一个小时前硬敲开还没到开张时间的糕点店的大门买来的。 他又把自己的手拿到面前看了看，只见这双手虚幻透明，仿佛没有形体。 “我死了？”苏白强作镇定地问。 “对，你死了。”灰衣人蹲在躺在地上的苏白身边仔细观察一番，“据我估计是心脏病突发，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反正你的时候到了。跟我走吧。” “哦……”苏白讷讷地点了点头。 “你还有没有什么未了解的心愿，有什么愿望没？” “有有有！”苏白连忙点头。 “哎呦我只是客套一问，你可千万别当真。” “不是什么难事！求你了！”苏白站在原地不走，“再给我一日光阴。” “要这一日光阴又有什么用途？总归都是一死。” “自然有用！你给我就知道了！” “我只是惯性一问，并没有答应你……” 苏白索性坐在地上，“再一日！再一日！再一日！再一日！” 见灰衣人不理睬他，又变本加厉地满地打滚，大喊大叫：“再一日！再一日！再一日！” 灰衣人没见识过这个阵势，连忙举手投降，“好好好，反正今天过节，就再给你一日。不过你记好，就只有一日。” 苏白没想到耍赖奏效，一时间愣在那里。 “还不快起来？” “哦……”苏白用手撑起身子，站了起来。 这一站，刚刚还在那里的灰衣人瞬间不见了踪影。他感觉到心脏跳得沉重而缓慢，痛。 连忙跑了开来。 走过绿树成荫的柏油马路，走过田间的羊肠小路，再走过青石铺的巷道，一扇红色的大铁门出现在他眼前。 拿出钥匙打开大门，看到那人就躺在院子中的躺椅上浅寐，上午的阳光正照在他身上。他情不自禁地叫了声：“王良！” 那人慢慢地睁开眼睛，“你回来了。” 苏白一身的冷汗终于退了下去，他这才觉得又回到了现实。 王良没给他机会感伤，喋喋不休地唠叨起来：“昨天又加班到凌晨吧？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加班那么晚就在公司那边睡了，别老急着往回赶。我没听见车声啊？你坐公交车回来的？大早上的公交车上有座吗？肯定没有，挤死了吧！你说你这破工作，辞了吧，天天加班，节假日无休的，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也就是现在还年轻。哎对了，今天不是周一吗，你怎么一大早回来了？项目做完了？” “没。”苏白终于有机会插上话，“今天不是中秋节吗，回来过节。” “中秋节？月饼哪？” 苏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月饼早就不知去向。 “路上摔了一跤，月饼忘在路边了。” “你又瞎扯，其实你根本没买月饼吧！”王良终于懒洋洋地起身，给他脱下外套，拿到屋子里。临了还补了一句：“我就知道！” 进屋换了一身居家服，仔细打量一番屋子正中的巨型油画，田间的向日葵。 “王良，你这两天都干嘛了？这画怎么没见进展啊？” “这两天天气这么好，净顾着晒太阳睡觉了。”说着赶紧拿白布把油画罩了起来。“对了你赶紧吃饭然后好好睡一觉吧。” “我不困。” “快点，你先去眯一觉，我去弄点吃的，待会叫你。”说着把苏白按到了躺椅上。 苏白的确很困倦，看着王良忙碌的身影，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再睁开眼，看到王良就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抽烟，还在看着他。手边的小茶几上早就摆好了饭菜。 “醒得正是时候，不然菜就凉了。” “恩。”苏白坐了起来，拿起碗筷开始吃饭。王良给他夹菜。 饭饱之后，整个人变得更加倦怠。苏白把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他的心脏扔在强有力地跳动着。 也许一切都是一场梦吧。 “我去画画了。”王良收拾好碗筷，去画室穿好了围裙。 苏白回到自己的书房。从书房的窗口正好能看到画室。王良踩在小梯子上，一脸专注地往画布上涂涂抹抹。这种画面其实很稀疏平常，但总觉得已经久违了。 苏白拿出纸笔摊在桌子上，一支笔抬起又放下。 最终还是收了起来。 他走进了画室，满屋颜料的味道并不怡人，可苏白却喜欢它，他总是在王良的身上闻到。他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王良才发现他的存在，放下画笔向他走了过来。 苏白自然而然地伸过手来抱了抱他。 王良也回手抱他，拍了拍他的背，“饿了吧？” “恩……”苏白低声应。 “我去做饭。” 说完王良就雷厉风行地进到厨房里去了，苏白依旧跟了上去。 他靠着厨房的墙抽了颗烟，王良炒菜的样子很帅气，一手握着炒锅，锅里翻出火花来。香气四溢，可真正吃起来却清清淡淡，平平常常。 苏白刚认识他，就觉得他空有其表，印象并不怎么好。阳光开朗，俊俏身材好，又是搞艺术的有那么点放荡不羁在里边。可有了更多的接触以后，他立刻发现王良并不是有意思的一个人。 他婆婆妈妈，会注意到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懂得浪漫，生活也没什么情趣。可这么多年过来了，真正留住他的，还是他身上的这种平淡。 蛋花汤的味道。 “对了，你说今天是中秋？” “是啊。”苏白以为他又惦记起了月饼，“我们可以开车去买月饼。” “不不，月饼不重要。”王良去柜子里翻翻找找，拿出一瓶红酒来。 “天黑了，我们去赏月吧！呃……去房顶上。” 苏白笑了出来。他发现了王良的窘迫，这人甚至不好意思浪漫。 两人踩着画画用的小梯子爬上了房顶，王良这才发现他没拿杯子和瓶起来，于是又跳了下去。回来的时候拿了两个杯子和一件外套。 苏白披上了外套，吻了吻停留在他肩上的手。 天上无云，月明星疏。王良突然问，“你说没有星星的时候，月亮会不会有点寂寞？” “不会的，星星一直都在呢。” “其实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很寂寞吧，他们彼此之间那么远，那么远……” 王良平时很少喝酒，喝了两杯红酒之后就不胜酒力，大着舌头躺倒了房顶上。可他仍旧在说：“每一个灵魂都是一颗星星吧，在茫茫的宇宙中独自闪耀着。一闪一闪一闪一闪……不知道谁会看得见……” 苏白放下酒杯，将一只手覆在他的额头上。他俯下身来，整个人笼罩在王良的上方，鼻抵鼻，眼对眼。“你看得到我吗？你看得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