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宋尧竟然想去谭修辰的大学看看。 他们的旅行没做任何攻略，临时起意，也就随心所欲了。 宋尧是在起床的时候突然提起的。他坐在床沿，背对着谭修辰，光裸着套上个小巧的乳罩，手臂曲到身后扣那一排钩子。他很瘦，往后扩肩的时候蝴蝶骨尤其明显，好像马上要破出一对翅膀。他明明够得着，却装作够不着背后的样子，叫谭修辰帮他。 谭修辰也坐起来，在他身后帮他穿内衣。宋尧就是在这个时候说：“我们今天去小辰的学校看看吧。” 谭修辰心脏狂跳，手上的动作都停下了，声音止不住有点颤抖：“怎么想到要去那儿？” “想去看看那里环境怎么样，”宋尧嘟囔，“小辰上大学之后都没怎么回过家，我也没来这边看看他，感觉有点不安心。” 谭修辰从背后抱住他，圈住他裸露的腰身：“担心的话，之前怎么不去学校看他呢？” 宋尧有些委屈：“小辰大了之后感觉跟我疏远了很多，我怕他见到我会不自在，会嫌我管得太多，就不去烦他了。” “怎么会烦呢，他敢？”谭修辰凶巴巴地说。 宋尧往后一靠，用后脑勺砸了下他的胸口：“你又知道了？就知道凶他。” 宋尧扒开他的胳膊，只穿着乳罩和内裤站起来，若有若无的微妙曲线呈在谭修辰眼前，光洁的皮肤看得谭修辰喉咙发紧、发涩。宋尧拿出一条裙子，法式方领的长裙，酒红色，他把裙子从头套进去，长长的红裙流过他全身，像芙蓉从葡萄酒池中探出来。 谭修辰用被子遮住逐渐抬头的裆部，认真地说：“我就是知道。”他伸手去牵宋尧的裙摆，像张开了半边蝴蝶翅膀。宋尧回头看他，他望向宋尧的眼睛，借谭锐的外壳为谭修辰说话，“多理理谭修辰吧，他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依赖你，不会烦你的。” 宋尧笑了：“你什么时候这么了解他了？” 谭修辰避而不答，只是追问：“好不好？” 宋尧挣开裙角，轻飘飘地转了一圈，柔软垂坠的裙边不轻不重地抚过谭修辰的手背。他笑着说“好”，顺着旋转的力道躺倒在床上，乌黑的长发散开，红色的裙子也散开，衬得宋尧的脸格外白净。他向上抬起手，摸着谭修辰的脸颊，乖巧地答应：“我听你的。” 69 大学跟高中不一样，大学是开放的，对校外的人来说，进学校就跟进旅游景点一样。校门口就有一家纪念品店，宋尧兴冲冲地进去，买了一张手绘地图和一片镂刻着校徽的金属书签。 宋尧站在路边认真地搜索地图。谭修辰不知道他打算去哪儿，索性站在一旁看他自己找。没一会儿宋尧激动地抬起头，牵住谭修辰的手：“走吧。” “去哪儿？” “生命科学学院呀。”宋尧偏过头笑道，“去看看小辰的学院。” 谭修辰内心颤个不停，胸腔发烫。他说不出话，只是默默把手牵紧一些，包住宋尧的指节，又觉得不够，又扣进他的指间，扣得紧紧的。 宋尧一只手任谭修辰扣着，另一只手撑着地图，走走停停，新奇地打量着所有楼栋。谭修辰并不带路，他不想扫了妈妈探索的兴致，跟着他一起对照手绘地图辨认每个学院不同风格的教学楼，遇到分岔的小路时，他就不着痕迹地领着妈妈走向绿化更好的那一条，陪他蹲在路边拍应季的野花。 生科院的楼没什么特别，规规整整的实验楼而已。最出名的是大厅门口的微型生态仓，像观赏鱼缸似的，郁郁葱葱的小植物盖满了土层，还挖了条小小的河流，模拟的太阳光照上去一切颜色都更鲜艳了，十分引人注目。 宋尧也被吸引过去，小心翼翼地贴着玻璃罩观察里面的景观。看了一会儿他又去看墙上挂的教授简介和学院历史与成就，一排排仔细阅读，谭修辰上了一年学都没认真看过。 假期有些研究生还在学校做课题，从楼上的实验室下来，有些疑惑地打量来客，但也没说什么，只是走过去。宋尧也看见了他们，目光一直跟随他们直到门口，末了才傻傻地问：“这里不是学生物的吗？他们怎么穿着白大褂啊？” 谭修辰解释说：“做实验也是要穿白大褂的。” “小辰也会穿吗？” “当然，学生物肯定要做实验，每个人都会发实验服的。” “我没见过小辰穿白大褂的样子，他也没发过照片。”宋尧的眼睛里写满了期待，“小辰高高的，长得也好看，穿这身肯定很有气质吧。” 谭修辰笑道：“以后会看到的。” 谭修辰带宋尧参观了几个开放的标本室，都是很老旧的昆虫或者小型动物的标本，墙上挂着一些放大后的显微镜图像。宋尧很认真地一张张看过去，其实也看不懂，他嘀咕着：“这些我都没见过，我只记得洋葱表皮的细胞是什么样子了。” “喜欢这里吗？”把能进的房间都逛了一圈，宋尧看起来兴趣不减的样子，谭修辰问道。 宋尧不假思索：“喜欢。” 谭修辰接着问：“你想上大学吗？” 宋尧本来下意识张了张嘴，马上要出声的时候又警惕地闭上，果断地摇头，摇个不停：“不想，不想。” “真的不想？”谭修辰逼问。 宋尧急忙抱住他，在他胸前摇头，头发蹭得乱糟糟的：“真的不想，真的。我不会后悔的，跟你走，给你生孩子都是我愿意的，我不会后悔的......” 他絮絮叨叨地一直说，不知道在说服谁，也许是他自己：“是我自己选的，我不要高考，我要给你生孩子的。我也可以不生呀，我妈当时就想逼我去打掉，我才不呢......幸好你也想要这个孩子，幸好你没有让我去打掉。虽然我没有考大学，但是我生了小辰啊，小辰好聪明，他学习特别好，考到这里来读书了，我当时要是高考了不一定成绩这么高呢......小辰替我上大学了，一样的......” 谭修辰有点生气：“他的人生跟你的人生能一样吗？” “一样的，一样的，”宋尧喃喃道，“我把我的人生分给小辰了，是一样的，是一样的......” 谭修辰的愤怒，像湿木头上的火星，闷闷地熄了，冒起无奈的烟。 -------------------- 论文终于写完了！ （但是还有考试要复习...... 第33章 70 70 谭修辰不懂哲学，可他不得不总去思考“悖论”。 如果他能改写命运，他一定不会让妈妈遇到谭锐。但如果妈妈不跟谭锐在一起，谭修辰就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宋尧也不会是谭修辰的妈妈，谭修辰就不会爱上宋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