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嘴被堵住了,她连牙齿都会跟着打颤。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中邪了,被什么邪祟拐到这里来,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恐怖的地方。 她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一步,可身后很快就传来了推搡的感觉,有重重的力道推着她往里走。见她不走,那东西干脆直接连拖带拽,将她整个人甩进了屋。 牛月珍摊倒在地。 等她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恰好就对上了温寻睁开的那双漆黑到深不见底的双眸。 “温、温、温先生……” 嘴上的桎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松开了,牛月珍压在心底的恐惧终于有了宣泄的渠道。 她想大喊,想大叫,想逃跑,可是对着温寻那双黑洞洞的眼睛,她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 她第一次看到这个瞎子,就觉得不对劲,就感觉后背发凉! “……牛阿姨?” 独属于中年女人的声线让温寻很快清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家里多出了一个人。 一个原本在医院里的人。 这种荒诞到只应该在灵异电影中发生的场景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温寻第一反应就是睁大了双眼。 可惜他什么也看不到,只能一切靠想象。 她是怎么过来的?她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她过来有没有被其他人看见? 温寻脑中闪过了各种各样杂乱的想法。 脚边有凉丝丝的触感试探着贴了上来。还没等温寻反应,那东西又缩了回去,隔了一会儿,变成了温热卷上了他的足踝。 温寻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他此时此刻,内心竟非常离谱地,生出了不足为奇的感觉。 也许是被触手层出不迭的“惊吓”给弄疲了? 又或许是因为他已经能轻松理解某个怪物蠢憨憨的行事逻辑了?——不让他出门,就把人捉过来让他自己问? 温寻恍然间竟觉得后者比这件事情本身,更让他觉得荒唐离谱。 “温先生,您、您把我捉……不,把我带过来,是想做什么?” 牛月珍浑身仍然是软的。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番温寻的神色,没有在其中看到令她害怕的鬼魅模样,心中的恐惧稍稍减少。 只要她面对的还是个人类,那就一切都好说。 但她自己心里有鬼,很快便在温寻的沉默中坐立不安起来。 “温先生,我们平日无渊近日无仇的,您大人有大量,放我走吧!”牛月珍也不管温寻看不看得见,匍匐着趴到温寻脚边,语气淳朴又可怜。 “您、您是不是觉得我照顾您母亲还不够精细?我、我承认我有时候是偷懒了些,喜欢和别人唠嗑聊家常,我嘴碎,我,我回去就改的!” 牛月珍以为是自己今天溜号去偷闲被雇主发现了,之后才使了什么法子将她带到了这里教训教训。 她果断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然后连连保证:“您放心!我以后肯定二十四小时守在病床前,绝对一刻也不离开!我做这一行好几年了,专业能力还是有的,而且照顾温大姐也熟悉了,绝对把她照顾得妥妥帖帖的!您就饶了我吧!” 温寻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听牛月珍在面前哭诉自辩。 他没有再躲开卷到脚上的触足,甚至在护工扑上来时,下意识朝着触手的方向靠了靠。 等牛月珍一番话噼里啪啦地说完之后,温寻才动了。 他弯下腰,将双肘撑在了膝盖上。 尽管看不见,他还是凭借声音找到了牛月珍涕泗横流的一张脸。 对上她惊恐又害怕的眼神,温寻柔声问。 “妥帖?” “您是指您吃了属于我母亲的补品。” “还是指偷喝了我给她带的鱼汤?” “又或者是……本来有一身按摩手艺,却忘了定时给我妈翻身,给她放松肌肉?” 触手告诉温寻的只是几个片面的词语,但温寻不傻,在脑子里过了一圈就能猜出前因后果。 从一开始他的直觉就是对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真的会有人这样不负责任。 这样心狠。 用玩忽职守的心,堂而皇之地对待一个昏迷在床的病人。 牛月珍感受到了一种逼视。 来自面前的盲人。 她一时间竟不敢和温寻对视。 可当她试图将目光从温寻身上移开时,她的直觉却告诉她,此时此刻和温寻对视似乎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因为她感觉—— 盯着她的不止是温寻。 对她的注视来自四面八方。 来自她的身后身旁,来自这间房子的墙壁上,来自头顶的天花板和她贴着的地板里。 “温、温先生,我不是故意的啊!我就、我就有那么一两次!真的,您相信我,我平日里都有好好照顾您母亲的!” 牛月珍扑到了温寻脚边,急急说道。 “我就是个大字不识的农民,我、我看到那些高档货,我好奇,我眼皮子浅,我就没忍住!” “我我我没自己吃的!我就是拿了几颗回家给我小孙子吃!我小孙孙才几岁,他爸妈不怎么管,有时候饿得皮包骨头的,我不忍心,就想着给他补一补!” “温先生,您这么善良,您会原谅我的吧?” “还、还有翻身,我真的是有定期给温大姐翻身的!您不知道,昏迷的人身体可沉了,每次我都要出一身的汗!真的,我真的有翻的!要不然没几天人就要长褥疮,我咋能骗您啊!” “温先生,我知道我错了,我是没有做到位。这样,这样行不!我这个月的工资我也不要了,您把我辞了,就把我当个屁放了行不行?” “您行行好,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家里还有一大家子人在等着我养,您别投诉我,好不好?” 牛月珍的解释听上去无比恳切,声音带着啜泣。 仿佛一个犯了点小错的老实人在恳求原谅。 若是不明就里的人听到她的话,也许还会觉得逼问她的人太过不近人情。 她以为温寻会因此原谅她。 她惯会在雇主面前表现,对这一套也已经驾轻就熟。 但温寻令她失望了。 温寻并不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好说话。 温寻不接受道德绑架。 “牛阿姨,牛护工。” 温寻坐直了身体,目光仍旧落在面前的女人身上。 “我们家,是付了不菲的价钱请你来的。”他面上的温和不知何时已经落下,取而代之的是略带嘲意的冷肃神情。 “我母亲昏迷在床,我们需要人精心照顾,才会花钱找到你。你用一句‘没做到位’就打发了?先不论你偷吃偷拿这些行为有多恶劣,如果我母亲因为你的‘没做到位’而受伤,而病情恶化,或者出现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