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了…” 同事看了一眼手表:“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左右。” 这个时候,检察院的一个同事过来,他向公安那边了解了情况,知道岑芙和许砚谈关系匪浅,于是就当成小嫂子一样对待,过去解释:“别担心,那边跟我说,许砚谈应该没大事,里面也正给他做全身检查。” “他什么车都玩过,所以车技比一般人都要好。而且他那车其实早就经过特殊改良,比别的车要硬实好几倍。” “那车撞向他的时候,许砚谈反应快,车头调转没有正对侧那么重创到人,车重创的地方也在中后段。” “反倒是因为没撞对位置,肇事者刹不住车又连环碰上好几辆车,伤得跑不了,让交警当场逮了。” 许砚谈同事说完,从兜里拿出一样东西,“护士给我的,还是你保管吧。” 岑芙有些茫然地随着他抬起自己的手掌心。 然后,她看着面前的人,将一串眼熟的蝴蝶吊坠项链放到自己的手心里。 那翩飞的蝴蝶吊坠染着干涸的血,深红的,他的血。 五年前分手那天,她亲自把这串项链从自己脖子上取下,放到茶几上的画面映入眼帘重新播放。 岑芙的心骤然被扎疼了。 意思是…这五年来,他一直贴身戴着这串项链是么。 岑芙滚烫的眼泪,再也无法顾忌当着外人是否失礼,簌簌地夺眶而出。 她收紧掌心,攥着这串项链,任由蝴蝶吊坠硌疼她的肌肤,缓缓蹲下。 许砚谈同事一看她这样,吓得后退,没看见她的眼泪,只以为她也快不行了:“哎,没事吧…” 四肢的感知都在给泪腺让路,岑芙哽咽着低头,摇头,一手还被自己的伙伴搀着。 她握着项链紧紧贴着自己的胸口,故作坚强地撑着膝盖重新站起来。 吊坠上,原本干涸的血迹因为她掌心温热的度数重新活跃,化成一片,最终沾到她手心纹路里。 她带着摇晃模糊的视线望向急救室紧密的门祈祷。 几乎把活了二十四年来所有的虔诚和迷信献给了此刻。 你一定要好好的出来见我。 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 许砚谈,你要好好听才行。 好好听。 …… 许砚谈浑身疼到麻痹,意识从车祸发生的前一秒钟视线前的十字路口直接坠进了迷迷糊糊的幻梦空间。 这场梦漫长,真切得让他信以为真。 一开始,他回到了许家。 别墅还没有显出年头来,院子里的菜地果蔬也都还在。 许砚谈左右望着走进别墅一楼,大门敞着,他一迈进家门就瞧见老爷子坐在一楼落地窗前的象棋盘前自我对弈。 爷爷面色还硬朗,穿着那套喜欢的灰色中山装,手边的茶杯飘着香味。 许建伶瞧见他回来了,伸出两根手指招呼他,略有不满,白胡子都吹起来:“你这孙子还知道回家。” “快点儿,过来陪我来一盘,我一人下得无聊。” 许砚谈太久没见到爷爷了。 他走了六年,许砚谈几乎快忘了爷爷的具体模样。 此刻,他那颗冷漠无情的心泛起涟漪,许砚谈动了动嘴角,这六年来所有的思念堆在嘴边。 最终一开口,煽情的诚恳话没得彻底,还是那副拽样:“再玩儿赖的我可不干啊。” “上次就让你悔了三步。” “嘿,我养你这么大小伙子,悔你一次棋你记我一辈子是吧!” 许砚谈走过去,坐在爷爷对面,开始新的一盘棋。 棋盘上的象棋一个一个地下场,许砚谈琢磨着形势,再落子吃掉爷爷的车之后,得意地抬头。 他一愣。 因为自己的对面,已经没了人影。 …… 许砚谈的肩膀缓慢地塌了下去。 他眼角垂了,瞥了一眼对面摆着的,还飘着热气的茶杯。 光从玻璃窗打下,投射到瓷砖上一片颀长的黑色的,孤独的影子。 手里握着爷爷的【车】,他盯着空无一人的对座,再一次陷入了,许久许久的沉默。 再一眨眼,他离开了许家的别墅大院。 自己换上了检察制服,站在检察院主楼门口。 旋转门进进出出都是眼熟的同事,瞧今儿这热闹劲像是周一。 他抬头,望了一眼高耸的检察院楼,抬腿走了进去。 许砚谈懒散地垂着眼走进检察一部的办公室,他刚推开门,一道声音直直传来。 “许砚谈,你师父今儿个可又替你挨骂了啊!” 原本稳重慢悠悠的步伐骤然失了节奏。 许砚谈不敢置信的撩起眼皮,瞧见了坐在靠窗位置的路真义。 他桌子上还堆着案件卷宗,高高的几乎快赶上了那摆在书柜上的绿萝叶子长度。 路真义一手端着保温杯,一手捻自己黑痣上须须,瞧见许砚谈进来了,笑呵呵中透露无奈。 “哎,我都习惯喽。” “许砚谈,”路真义放下保温杯,从众多卷宗里抽出一沓,招呼他:“你过来,前两天你说的那个今天人家小周把材料给你调出来了,今天加班捋一遍。” 许砚谈几乎听不到自己心跳了,他一步步走向路真义,站在桌子边, 他翕动薄唇,愣了半晌,才开口:“…师父。” “你叫我干嘛,让你看案子呢。”路真义啧啧他一句,见他今天上班状态不对,悄悄附近的人,小声诱惑他:“提起十二分精神头干啊,争取别剩,今儿我让你师母去市场买了最新鲜的肥肠,嘿,新鲜的那味儿重着呢。” “收拾干净了炖出来绝对香。” “许砚谈!”这时候,他背后忽然有人喊自己。 许砚谈手里拿着卷宗回头,跟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同事说了几句话。 等他再回头,面前办公桌的布局已经变了模样。 成堆的卷宗没了,那盆没水都长得旺盛的绿萝也消失不见。 师父桌子上摆着的,用红笔圈圈写写的台历也不知去了哪。 “哎,许砚谈,你站我桌子前面干嘛呢。”这个时候,另一个同事刚换完制服进来,拍着他肩膀问。 许砚谈浑身骤然抖动一下。 手里的卷宗牛皮纸袋被他捏得咯吱作响,他哽着喉咙,明知故问,不愿醒来:“…我师父呢。” 那同事一听,表情变了,跟旁边的人对了对眼神,而后摇着头叹气,走到一边做自己的事。 忙碌的检察一部,每个人都在用怜悯的打量的眼神瞧瞧留意他。 许砚谈高高大大站在其中,格外突兀孤单。 他一步步走出办公室,漫步在外面几乎看不到尽头的走廊。 恍然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不断在问,不断在折磨自己。 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