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古典面条——八珍面。这是普通人家庆贺喜事的时候会做的面食,也算祝贺余简拿了比赛的头筹。 鸡腿、鸡胸肉、鲫鱼肉、河虾肉煮好后晒得极干,和鲜笋、香蕈、芝麻、花椒四物,共同研磨成极细的粉末,和入面粉中。粉末要逐步加入,鲜香味道才会一点一点融入面粉之中。 揉好的面团散发着菌菇的浓郁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面团擀成长条,交错再交错,撒成细如发丝的面线。 锅中早就煮上了鲜汁,也是用笋、蕈和虾一同熬制,清澈如泉水,不见一点荤腥油意。鲜汁沸滚,下入面线,缓缓搅动,让其均匀散开。 香气飘散,一寸一寸窜入所有人的鼻尖。 余圆流着口水等在厨房门口,嘴里不停喊着:“好香好香……” 余简也加快了换衣服的动作,急急忙忙拉开房门端坐在餐桌边。 一碗清汤面上桌,葱、酸均不撒,就见面色白净,面汤清纯,微微搅动,好似白发绽放,简直比那文思豆腐更惹人注目。 闻一闻,只觉得呼吸间都是鲜味。余简端起碗,小小地抿了一口清汤,一瞬间,一根弦在脑中崩断,她蓦然睁大眼。 这是—— “以家常日用之物,不得名之为珍也。”武国良从厨房里走出来,笑呵呵地说道。 “这中间没有一样东西是特别名贵的,鸡肉、鱼肉、虾肉随处可见,笋干、香蕈、花椒、芝麻也是平常之物,就连这汤底,都只是加了清水慢熬出来。可就这些做出来的面条,却是连神仙吃了,又想留恋人间之味。” 余简慢慢回味着他的话,片刻的愣怔后抬起头,脸上是豁然开朗之色,“我明白了。” 又说道:“武伯伯,要是你参加白案的比赛,冠军肯定是你的。” 其实白案最后的主题她也在深思,虽然几位大厨做的都很好吃,但总觉得还是差了一些什么。 今天这八珍面一出,让她茅塞顿开。非凡的背面,是由无数的平淡堆积而成,这才是长久的赓续。 “就是就是——武伯伯做的面条好好吃!”余圆也在一旁起哄,他不会什么华丽的形容词,小孩子的概念里,就只有好吃和不好吃。 余建平端着碗从里头出来,黑脸一板:“什么武伯伯做的?分明是我做的!” 余圆心中一咯噔,坏了—— 忘了忙前忙后的建平叔了—— 第256章 百花酒焖肉 武国良的归来让余简喜出望外,但仍然不由地担心他的身体。 “别回郊区的小屋了,你就在这住着。”余建国说道。 武国良闷头嗦了一口面条,又夹了一口小菜吞下肚子,踢了踢在脚边蹭蹭歪歪讨吃的大黄,摇了摇脑袋。 “不行不行,我那小院缺不得人。”他说。 余建平嗤笑一声,颇为不屑:“你那院子里有啥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金屋藏娇……我说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一言不合就摘了个器官,也够潮的啊……”虽是吐槽,但心疼和关心不言而喻。 武国良嘿嘿一笑,不接腔。 这个话题每次一讨论,他都得被教育一番,而且是余家上下轮番轰炸,大到余奶奶,小到余圆,均用着余家独特的大圆眼不满地看着他。 看得他……有点怂。 “这样吧,建平叔不是说要搬到附近来吗?武伯伯您先在我们这儿住着,等建平叔房子找好了再搬过去,他平日都在食肆里,您不也等同于一个人?况且,大家在一起,也能互相有个照应不是?”余简开口,提出了两方都能解决的方案,看出武国良还有些犹豫,又笑着指了指大黄,“大黄可是在这儿住得有感情了,不舍得走呢,是不是啊,大黄?” 大黄狗听到叫自己的名字,懵懂地抬头望向众人,小声“呜咽”了一句,算是回答。 余圆翘着脚帮腔:“我跟大黄也是有感情的!” 半推半就间,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临近年底,胡同里正巧有家人要搬走回老家,余建平瞅准时机赶紧签了合同,又带着一家人好好地重新布置了一番。看着窗明几净的新家,有些感叹:“放眼都是高楼,倒是怀念饶乡村子里的日子了。” 余建国撇了他一眼:“拉倒吧您就。” 新宅搬家的第一天,迎来了意想不到的客人。 “请问……武国良是住在这儿吗?”大门被轻叩,有人问道。 院子里,余简正和武国良说着比赛的心得,忽然听到敲门声,双双有些诧异。 大黄狗健步如飞,率先冲了过去,朝着门口“汪汪”大叫。 又听到外头的人小声嘟囔:“难道是找错了?” 余简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仔细一想,乐了,是张华,连忙跑去开门。 张华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在胡同里转了半天,枉他是个京城土著,还是被弯弯道道的胡同迷得晕头转向。 “张师傅,真的是您!”就当他准备转身离去之际,门划开了一条缝,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有脆生生的声音叫他。 张华喜极而泣,连连点头:“是我,是我!” 再找下去,他真的要抓狂了…… …… 小院子里,武国良和张华面对面站着。余简偷偷地看了两眼,蹑手蹑脚地往里屋去,顺便,拎走了还赖着不肯动的大黄。 大黄不满地瞪着她,眼里尽是埋怨:鱼唇的人类你为什么要拉我走?我要保护我的主人! 余简撸着它的脑瓜子,“嘘”了一声,悄悄在它耳边说道:“张师傅是武伯伯的朋友,咱们不打扰他们。你乖乖听话,给你做好吃的。” 大黄耳朵动了动,瞬间扶下身子,静静地趴在门口,假寐地闭上眼,只是虚侧的右耳机敏地听着外头的动静。 余简越发觉得这黄狗真是要成精了,沟通完全无障碍,垫着脚看到外头两人打破沉默开始说话,这才笑着往厨房走去。 “良哥。”张华晦涩地喊出口,眼底一阵灼热,情绪一上来,这五大三粗的中年大男人就嘤嘤哭了起来。 武国良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搂住了他的肩膀,狠狠给了他一个拥抱:“行了,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 这话一出,张华嚎得更大声了,哽咽着说道:“你这么多年音讯全无,我真以为你……” “都说别哭了嘛!”武国良无奈地拍着他的后背,就像小时候一样,安慰着受挫的少年一样。 哭了好一阵,张华终于平复了情绪,又仔仔细细打量着武国良,头发都快全白了,脸色也不好,苍白中透出一丝病容,张华又焦急了:“你病了?” “没啥大事,休息一阵就好了。”倒是不愿多提自己捐肾的事情。 絮絮叨叨之间,两人坐在小院子里重新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