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夫妇二人给宋星河拜完寿,献上自己准备的寿礼,寿礼是一块紫端太平有象砚台。
虽比不上宋姮那件袍子在他心里的地位,但也喜欢,宋星河欣然收下。
蒋应文坐下来陪着宋星河聊国家大事,宋婉便来找宋姮说话。
宋姮与她聊了些家常,宋姮问起,“三姐姐,那三姐夫对你可好?”
说起蒋应文,宋婉脸上露出一抹娇羞之色,她低下头道:“夫君待我很好,婆婆姑嫂待我都好。”
宋姮见她还沉寂在新婚的喜悦里,便笑了笑,眸光在宋婉身上扫了一眼,见宋婉头上的首饰非常简单,衣着也比从前朴素了不少。
宋姮便问道:“之前三姐姐出嫁时,姨娘给了姐姐许多陪嫁首饰,怎么姐姐回娘家尽戴这些普通的?”
宋婉是相府的千金,嫁妆丰厚,许氏只有一个女儿,几乎是将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她。
说起这个,宋婉眸光一闪,有些尴尬道:“婆婆姑嫂有时外出要件像样的首饰,便同我借了。”
这在宋姮的意料之中,她道:“可是借了就不还,甚至有时候说首饰丢了找不回来了?”
宋婉一惊道:“你怎么知道?”
宋姮还要说,那头常敏已经招呼着客人入席了,宋姮只得作罢。
宴席上,蒋应文也格外殷勤,对宋星河频频敬酒,甚至还做了一首诗来为宋丞相歌功颂德。
虽是有拍马屁之嫌疑,但宋星河也并不反感。
倒是许氏的反应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宴席结束,蒋应文喝的醉醺醺被送到宋婉昔日住的院子里,而许氏则派人过来将宋婉给叫走了。
紫霞院中,许氏拉着宋嫣坐在床榻上,许氏皱着眉道:“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拿嫁妆去贴他家了?”
宋婉见许氏如此问,只得如实说道:“娘,你也知道,如今蒋家就靠着应文的俸禄过日子,田产铺子早些年为了维持生计都变卖了,如今应文官场上处处都要银子打点,府上一家人也需要开支,我若不将嫁妆拿出来,这一家人日子怎么过?”
许氏听了忍不住叹气,她心疼道:“孩子,你怎么能这样傻,从前你没嫁过去,他家不也过得好好的,怎么偏偏你嫁过去了就少银子了,一定有问题,你别什么东西都往外送,总得给自己留着点,免得以后连个退路都没有。”
宋婉一震,想起了成亲之前宋姮同她说过的那些话,那个时候宋姮也是这般告诉她,宋姮的话好像预知了未来一般。
宋婉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若是宋姮一个人这般说,她还能不当回事,可如今她娘也这般说,宋婉不得不多个心眼,她道:“娘,女儿知道了。”
从紫霞院出来后,宋婉并未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绛雪院找了宋姮,宋姮见她来了,倒是欢喜,忙让画眉上茶水,点心。
宋婉知道宋姮待她真心,便将自己嫁人之后,在蒋家过的日子都告诉宋姮。
蒋家虽然是小门小户,家里富贵显赫谈不上,在她嫁过去之前也算殷实,如今也不知为何忽然艰难起来,婆母隔三差五的在她面前哭诉,田地铺子收成不好没进项,银子不够花,小姑也说没首饰出门怕被人笑话,还有嫂嫂,生下的侄女身体不好,总要银子买补药。
宋婉不是小气之人,见她们待自己还算友善,能帮的总是尽量帮。
短短几个月,她花在蒋家的银子不知有多少,但她也没在意,因为至少她夫君待她极好。
而她夫君蒋应文的确对她宠爱非常,知她喜欢吃丰源楼做的酥黄独,这点心是丰源楼独一份的,好吃又贵,寻常人家也吃不起,但蒋应问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替她带一份回来,他的俸禄本就不高,却为她这样舍得她心里很是感动。
哪怕听到他说这个月的俸禄拿了一半请同僚喝酒,她也不生气。
这次回娘家,蒋应文又让她在爹爹面前填补刑部空缺之事。
宋婉说完后,又道:“姮儿,你告诉我,为何你们都说我这样做不对?”
宋姮听完后,忍不住冷笑,这个蒋应文的俸禄怕不是跟同僚喝酒用了,而是给他那个前妻了吧。
而且她觉得蒋家也没有那么清贫,毕竟蒋应文的爹爹致仕前也是个知县,多少有些积蓄,蒋家人这是明摆着哭穷。
宋姮知道若是直接告诉宋婉,她定然不会相信,她冷静道:“婉姐姐,你帮助他家的人也没什么不好,可你帮她们,她们除了口头上对你说些好话之外,可也曾回赠过你?”
宋婉仔细一想,摇头道:“并没有。”
蒋家人对她除了语言上的讨好之外,似乎也的确没有回赠她什么,如今想来,就算回赠不起银钱首饰之类的东西,其他拿得出手的也没有回赠过。
宋婉心中一凉。
跟着宋姮又说道:“婉姐姐不妨试探一下蒋家的人对你是否真心。”
宋婉握紧她的手,问道:“如何试探?”
宋姮笑了笑,其实宋婉挺聪明的,但女人在情爱上总是容易犯糊涂,她道:“俗话说斗米养恩,担
米养仇,婉姐姐不妨尝试别再给蒋家人施舍,看她们是否会记恨你?”
宋婉听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宋姮又说道:“还有三姐夫的俸禄,你偷偷打听一下,看他这个月是否和那些同僚喝了酒。”
宋婉都记下了,她会按照宋姮说的去做,但是她心里却不希望那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宋姮眸子转动,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婉姐姐,我想去京城盘两家店,开一家米铺,和一家布庄,如今手头上正缺些银子,若是他家真的只是为了哄骗姐姐的钱财,婉姐姐信得过妹妹,届时不妨将手上的私房钱借一些给妹妹,妹妹愿签下借据,到时候等银钱回本,定然会还给姐姐。”
她早就有此打算,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帮宋婉,更是为了帮助自己,她并非爹爹的亲生女儿,若是有朝一日离开宋府,也得有钱财傍身才行。
宋婉看了她一眼,眼底透着感激,从前她总觉得自己比底下的两个妹妹懂事,如今却觉得宋姮比自己懂事多了。
她道:“四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三姐姐还信不过你不成,你等我消息便是。”
宋姮点头,笑道:“那姮儿便先谢过婉姐姐了。”
傍晚时,蒋应文酒醒了,夫妇二人告别宋星河与许氏,坐上回家的马车。
蒋应文见宋婉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便握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低低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宋婉回过神来,她看了蒋应文一眼,眼底闪过些许复杂之色,她道:“没事,只是有些舍不得爹娘。”
蒋应文体贴的说道:“隔得这般近,下次有空夫君再陪你回来看丞相大人和姨娘。”
宋婉轻轻的“嗯”了一声。
蒋应文见她神色缓和了不少,便趁机问道:“婉儿,我昨夜跟你说的,要你在岳父大人面前提刑部侍郎空缺填补之事,你可有说?”
他在翰林院当试讲,原本是入内阁的捷径,但他一直没有突出的政绩,入内阁定然是不能的,倒是可以去其他六部历练一番,刑部侍郎的职位空缺了许久,一直无人填补,他在断案方面虽无经验,但若是宋丞相肯提拔他上去,以他的才能定然能干出一番成绩来。
宋婉见他只关心这件事,心中一阵酸涩,语气淡淡道:“今日和娘聊了许久,将这事情忘记了。”
蒋应文顿时变脸,他拧眉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能忘记?”
事实上,宋婉并不是忘记了,而是听了宋姮和许氏说的那些话后,改变了主意,故意没去跟宋丞相提这事情。
宋婉也冷了脸,她抿着唇道:“夫君何故如此生气,莫非夫君娶我便是为了高升?”
蒋应文被宋婉说中了心事,顿时一阵心虚,他连忙放低姿态给宋婉赔不是,他道:“婉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娶你是因为我心悦你,绝不是为了当大官。”
这个问题,宋婉也曾问过他,只不过彼时心境不同,听他说起来心里甜蜜又幸福,现在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宋嘉言是夜里才回到宋府的,他趁着夜色深浓来到了绛雪院。
宋姮正坐着看书,宋嘉言从后面走过去,搂住她纤细的腰肢,低沉又温柔的说道:“怎么还没睡?”
宋姮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正将下巴搁在自己的肩上,长眉浓黑似羽,眸子漆亮如星,近近的看,眼底旋涡似能将人吸进去,她道:“睡不着。”
宋嘉言一笑:“在等我?”
宋姮没说话,默认了,这些日子,宋嘉言几乎天天都会来她的绛雪院,画眉和春莺两个连后门都替他留着。
宋嘉言伸手将她手中的书给抽掉,将她打横抱着上床去了。
到了床上,宋嘉言却不着急将她按在身下摆弄,而是抱着她在身上,掀开衣襟,细细抚弄,他瞧见她白的发光的身子时,眸光转黯,声音里透着一丝哑意,他道:“听说你今日做了一件袍子给宋丞相,嗯?”
宋嘉言从不参加宋丞相的生辰,每到这一日,他都会躲得远远的,今日能回来就是看在宋姮的面上。
宋姮瞥了他一眼道:“他是我的爹爹,哥哥莫非这个醋也要吃?”
岂止是吃醋,简直是嫉妒的发疯,他嫉妒宋星河这个爹爹永远都排在他之上,宋嘉言搂紧她,带着酸意道:“我也想要一件姮儿亲手做的袍子。”
宋姮眸光一转,心里想着,既然她要帮宋婉,那便好人做到底,她道:“帮哥哥做也行,不过哥哥得答应姮儿一个条件。”
小东西既然跟他提条件?宋嘉言忍不住笑了笑:“什么条件?”
宋姮道:“哥哥,刑部可是有一个官职空缺?”
宋嘉言点了点头道:“没错,你问这个做什么。”从前宋姮可从不关心这些。
宋姮道:“是婉姐姐那个夫君,想要爹爹提拔他上这个位置,我想求哥哥帮忙跟皇上推荐别的人选,这人有些伪善,待婉姐姐未必是真心好,不能让她爬的太快。”这事她今日并未跟宋婉细说,也不知宋婉跟宋星河提过没,她觉得这个官职最好是由别人做,这样蒋应文就没有机会了。
这个对宋嘉言并不是难事,他低低笑了一声,咬着她的耳垂
道:“答应你可以,不过今夜你可得让哥哥快活。”
次日,画眉和春莺拿了一堆布料过来,让宋姮挑选,宋姮想到宋嘉言喜欢白色,便挑了块精白蜀锦料子,想到还没给宋嘉言量尺寸,等他从衙门里回来之后,又去沉雨院给他量尺寸。
得知宋姮的来意,宋嘉言眉眼间露出一抹愉悦,他拉着她进入内室,朝她笑道:“来,替哥哥先将官袍换下来,再量尺寸。”
平日里,在床榻上都是宋嘉言替她穿衣脱衣,宋姮不介意伺候他一次,她走过去给他解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