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你学不会,那我先让你知道什么叫痛。” 他才知道,原来所有的伪装在这个人面前都是无用的。 那还装什么装呢? 朱觉守用舌头顶了顶腮帮,他骨子里的恶劣一下子就被激发出来了。 他上前一步靠近路人甲,靠近到几乎是呼吸相闻的距离,路人甲被逼得后退一步。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奇体验。 朱觉守低头,在对方眼中看见自己一览无遗的傲慢和恶意。 这段时间,路人甲辗转于社交场合,很少与约尔和林义碰面。 他们的交集仅仅是路人甲把早餐端上餐桌,其余两人拿起刀叉,得体而快速地席卷完食物,然后各自奔赴忙碌的一天。 但是,自从那晚和朱觉守的谈话之后,路人甲就很想找时间和另外两人聊一聊。 路人甲想和他们说一说朱觉守的事情。 路人甲还记得朱觉守说的什么“依附他人的弱者”,但是他并不认同那些话,所以他没有感到悲伤; 反而是青年精致五官上浮现出的愉悦的恶意,令他时时回想,并且感到寒心。 路人甲不明白,他并不理解那种骨子里的傲慢和偏激。 他更不明白,为什么朝夕相处的挚友,会用这样轻慢的态度对待他。 直到这天,林义回家的时候正好碰上路人甲对镜整理着装。他正要准备出席一个宴会。 林义走到路人甲面前,递给他一个黑色缎面的礼盒。 “送你的,”林义说,“打开看看。” 路人甲打开了盒子。丝缎的礼盒里躺着一支珠宝。 这是一支翡翠,它的质地坚硬,色泽青翠欲滴。整件珠宝的形状像一条盘曲的藤蔓,其上雕刻的鳞片莹莹闪烁,又像一条没有头的细蛇。 路人甲仔细打量珠宝的大小和形状,认为这很有可能是戴在脖子上的东西。 路人甲想要夸赞几句,但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东西。是项链吗?但是项链不会做成这种坚硬的款式,看上去好像刚好能卡住一个人的脖子…… 这时约尔和朱觉守路过,后者给出了恰如其分的形容:“很漂亮的项圈。” 路人甲很熟悉这种带着恶意的语气,他并不在意,只当对方开了一个玩笑。 于是路人甲转头看向林义。 林义神色自然,并没有反驳朱觉守。 约尔看见这条翡翠,眼前一亮,催促路人甲:“快戴上它。” 如果是以往,路人甲会无奈地戴上这件珠宝。 但是今天,路人甲心里毛毛的,他委婉地说:“这个……呃珠宝……很漂亮,但我不太喜欢这个款式。” 他说完之后,没有人回答他。 路人甲抬起头看向镜中的三个人。 他们站在他身后,就像没有听见他说的话一样。 路人甲突然意识到,没有人在跟他商量,他们只是在下达指令而已。 他心里升起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第25章 25 =================== 路人甲伸手拿起这条项圈。翡翠触手冰凉。 一定是他想多了吧? 朱觉守说:“路哥,我帮你戴。” 青年非常自然地将项圈绕上路人甲的脖子,将暗扣“咔嗒”一声合上了。 路人甲从镜子里看见青年带着捉弄意味的笑意。 林义满意地点点头:“跟我想的一样。” 路人甲望着眼前的镜子。巨大落地镜映照出房间里的陈设。 镜子的映照里,约尔的画作色彩明快温暖,林义的藏品枪支质地冷硬,朱觉守的羊皮书卷在灯光下散发柔和的书香,绿色的多肉植物在角落增添生机…… 从前,路人甲觉得,这些风格迥异的痕迹汇聚一起,像不同的灵魂相遇,是很温馨的景象。 此刻,路人甲却意识到了一个很简单的事情。 这个房间,除了他的东西,所有陈设都很贵。 很贵,无论末世之前还是之后,他都消受不起。 朱觉守说,他不过是依附于他们罢了。 他用廉价塑料瓶盛装的绿色多肉,就像面包上发的绿霉。 他有一种类似眩晕的感觉。 路人甲眨眨眼。镜子里的男人也眨眨眼,男人脖颈上的项圈散发幽幽绿光。 约尔说:“这是我设计的,你觉得怎么样?” 路人甲说不出话。 路人甲不是什么超脱的圣人。 他只是固执地把并肩作战的挚友,当做精神世界的一根支柱。 他们亲密交谈,他们交付后背,他们是彼此生活的组成部分。 末世真的很难,他每一天睁眼都在焦虑,但他知道,他的身边始终有挚友会陪伴他。 虽然他们看上去实在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但他们的灵魂是平等地对话的 可这一刻,路人甲无法思考什么灵魂的平等。 他只想问问他的队友—— 他们把他当什么看待呢? 路人甲去了宴会。 他明明还滴酒未沾,却感到自己已经喝醉了。 路人甲将会花费很多时间去思考过去,去思考那些或真心或假意的微笑。 他会像河蚌包裹沙砾一样去消化来自身边人的轻慢。 但是此时此刻,他不再去考虑这些。 哪怕只是这一次,他想进入另一个世界。他也想体会浮华的欲/望,放肆的喧嚣。 他会沉浸在这个浅薄的世界里,就像溺水的人在水中下沉。 他好像已经分不清左右西北,黑色白色。他摇摇欲坠。 接下来的宴会,路人甲的表现是从未有的出色。 他完美地接住了每一个抛向他的玩笑,看懂了每一个别有用心的眼神。 他熟练地在男男女女之间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众人都讶异路人甲取得的巨大进步。他甚至能称得上一句风趣幽默了。 大家互相交换眼色,很默契地无视了他脖颈上突兀的项圈。 最后,路人甲说自己要去阳台上吹吹风。 他走到阳台上,拿出包里皱巴巴的烟盒,掏出一根烟,点燃之后猛吸了一口。 明明加入小队之前就戒了烟,很多年没碰过。他现在却蹲在阳台上,如同犯了毒瘾的老烟枪。 路人甲蹲着抽烟,姿势很不雅观,像路边的民工。 夜风吹拂着,把廉价香烟的烟雾吹进了高档宴会厅里,也把路人甲精心打理的发型吹得东倒西歪。 这时,一只手轻轻搭了一下路人甲的肩膀,又迅速收回来,像是试图引起注意,但是又害怕冒犯到这个人。 路人甲转过头,看见那个女人。 女人今天没有敞开领口,而是规矩地穿着很普通的服务生装束。妆容比起初见的时候淡了很多,透出一股青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