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下降。 贺风回的脚步已经有些不稳,祝满面无表情地看在眼里,用力将枪顶在他后脑逼他向前走,手劲不松一寸。 曾经为贺风回怦怦跳动的那颗心好像已经死去,父母被冷漠AI杀死的画面一直在脑中放映。 发病却没有药物缓解,祝满现在只凭着最后一丝执念撑着精神——他要身前的AI死,也要全人类活。 他会成功。 一定要成功。 “站住!” 忽然,一声机械男声响起,祝满眼疾手快地将贺风回拽到自己身前,锁喉,左手的枪顶在他下巴,同时抬起右手的枪,对准对面的激进派AI—— “砰!砰!砰!” 连开数枪,快、准、狠。 下一秒,巡逻AI倒地。 但祝满却没有能够松一口气。 更多的巡逻AI从四面八方赶来,将他们包围。 四下死寂,AI的脚步踏在政府大楼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清脆又沉重,像是钟表的哒哒声,在进行死亡倒计时。 “咔嗒——” 就像是接收到同一个指令一般,包围着他们的AI同时举起枪,对准他们。 祝满锁着贺风回的喉,一步步往后退,很快,他的脚跟抵到落地玻璃,退无可退。 落地玻璃之外,人类还在AI的屠杀下死去,7-11的大门不知何时失守,激进的AI们攻了进去。 地下城怎么样了?那个小男孩还活着吗?地下城避难所,竟然成了屠杀营…… 今天是6月1日,本来是儿童节,小男孩本可以在幼儿园分到今日特供的棒棒糖。全世界的小朋友本都可以。 是不是活不成了?人类文明是不是要到头了?他是不是因为爱上了立场相悖的AI,于是成为杀死这场伟大文明的罪魁祸首?! 祝满咬牙低语,“贺风回你他妈是不是故意激我来这儿送死的——” “啪——” 他话音刚落,正前方的一个激进派AI毫无预兆地倒下了。 “啪——”“啪——”“啪——” 紧接着,对面的AI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一个接一个,像是被什么人操控。 突然,身前的贺风回腿一软要往下跪,祝满几乎是循着本能将他抱住,探头去看时,却发现贺风回的五官表情已经变得卡顿。 他要没电了。 祝满忽然记起之前在人类池遭遇突袭时,贺风回一次性侵入了对面多个AI的神经系统,耗电量巨大,电量告急时也像现在这般模样。 ——为什么贺风回要帮自己?为什么他杀了自己的父母,却要帮自己? 头疼,胃疼,PTSD又要汹涌地来。 “快……进……去。”忽然,贺风回艰难地开口。 祝满狠狠掐了自己的虎口,集中精力,抬眼,看见楼梯处又有几个激进派AI涌来。他心一紧,立刻拽着贺风回往中央办公室跑。 贺风回比祝满重,祝满带着他跑得慢,但却没有要撇下他的意思。 不是因为还有情,而是因为他不能撇下,他要对贺风回进行最狠毒的报复。 但贺风回却用最后的力气挣开他,“我把这层封锁了……不会再有AI上来了……后面在追的那几个,你用枪可以杀掉……快跑!” 祝满回头,看见剩余的那几个AI正在越追越进,朝他举起枪。 “砰!砰!砰!” 祝满抢在他们之前迅速开枪,回头,毫不客气地拽起贺风回继续往中央办公室跑。 中央办公室,存储AI底层代码的地方。 要到达,要救赎全人类。 可是…… 中央办公室就面前,一道精密的电子锁落在门口,祝满掏出微型U盘。 U盘里,拷贝了贺风回之前破解的AI政府大楼防火墙的数据。 打开这扇门,人类就会得救! 祝满将U盘和智能手表连接上,又在智能手表里打开黑客功能,企图利用反智能联盟的系统对密码进行破解。 【报告!系统卡顿,请稍后再试。】 手表弹出这样一条提示。 祝满下意识看向落地玻璃外。 血流成河,杀戮、抵抗、死亡,联盟的技术员自然也无法在这场浩劫中幸免。没有足够的技术员负责反智能联盟暗网系统的运行了,系统崩溃,人类在这个高科技时代的重要武器被敌方收缴,败局已定。 “砰!” 枪声响起,祝满用敏锐的速度侧身,但是距离太近子弹太快,他的右臂迎接子弹的亲吻,在空中炸出一朵血色的花。 祝满失去力气松开贺风回,自己踉跄着后退几步,撞上一个什么东西,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倏地被那个东西拽倒,压在地上。 “嗒——” 下一秒,他的颈脖抵上冰凉的枪口。 “去死吧,M。”浑厚冰冷的中年男声,是伯德。 伯德顿了顿,言语间带上可怖的笑意,“不对,应该叫你祝满,是吧?你两年前就该死了!” 祝满被他的枪抵得高高扬起脖颈,他凝视着面前的AI,也在凝视死亡的深渊,怒目而视。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进到中央办公室了,为什么…… 为什么! “你就是黑色芯片的幕后黑手?”祝满死也要死得明白,“你们究竟为什么针对我?!” 伯德笑了,“什么黑色芯片?原来人类临死前还会胡言乱语。” 祝满看着他自负的神色,咬定:“伯德,你被利用了——” “砰!” 一声枪响。 祝满闭上眼睛,以为自己转瞬间已经来到了地狱。 可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祝满睁开眼,看见伯德被什么击倒,重重地倒在自己身侧,他的脑袋被子弹打裂,里面,AI政府统一制式的蓝色芯片碎成两半。 难道是贺风回?他还有电? 祝满迅速推开压着自己腿的AI起身,直接破口大骂:“你别他妈假慈悲贺风——” 话语倏地顿住。 他的面前,站着一个有些微胖的男生,男生的脸肉嘟嘟的,皮肤又白,像一只汤圆。 “满神,我敢开枪了。”唐源眼里有泪,却对他扬起笑容,说。 ……这句话。 胸腔里,一股如海啸般的震恸感袭击心脏,祝满想起那时他怒吼着逼迫唐源开枪,唐源说“我是医生,我的手是救人的,不是杀人的” ……… 他想起唐源生前的善良,想起唐源死时的悲壮,想起钱珥,想起很多已经离开的人。 为什么唐源也死而复生了?为什么只有唐源?唐源,还是不是唐源? “满神,我回来了。”唐源向他伸出手,想要拉他起来,“是贺先生救的我。” 怎么救?他亲眼看见唐源死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