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贞:“……” 这时候,锦绣自外头进来,她和喜春一模一样,全身是肌肉。 云贞沉默,她知道了,这是梦。 但还是害怕。 她脑海里呼叫自己醒来,然而,这画面似要与她作对,她梦到自己走出去,星天和雨山竟也在,都是一块块的肌肉。 他们是移动的小山。 梦里云贞无需开口,他们能感知她的情绪,一脸寻常:“夫人太大惊小怪了,大家不都一样吗?” 都一样。 云贞吓醒了。 她鼓起脸颊,呼出一口气,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其实有点好奇,陆崇身上的肌理,应当,不至于这样吧? 对,他身形就没那么夸张。 她搂着被子翻个身,一边叫自己睡觉,一边又忍不住好奇,终于是,她偷偷起身,走到榻边。 陆崇侧躺着,他睫毛纤长,一只手放在枕上,自然地舒展着,另一只手压着被子,被子只盖到肚子。 云贞借着月色,看了会儿,她屏住呼吸,手在陆崇面前晃了一下。 陆崇没反应。 她心跳逐渐加速,又想,既是夫妻,亲……也亲了那么多回了,她碰一下他,应当无妨。 给自己打气,云贞伸出手,戳戳陆崇放在被子上的手,硬邦邦的,她伸出几根手指,顺着他手臂线条,轻轻一抚。 男子的手臂,和她的真的截然相反,平日被衣裳挡着看不出来什么,只有上手摸了,才知道那种质感。 总归不是那种夸张的肌肉,却富有力量。 还好还好,不夸张,云贞没来得及松口气,陆崇的手动了动。 她噤声,方要离开,一股力气自下边传来,拉了下她的手腕,云贞“哎呀”一声,摔在床榻上。 二人四目相对。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点灯的缘故,男人的眼眸,格外沉暗,他声音沙哑:“怎么了?” 云贞嗫嚅:“没、没什么啊。” 陆崇闭了闭眼,榻上还算宽敞,他往里睡了些,用手托了下云贞的腰,把她整个人拉到榻上。 两人之间,体温相互缠绕。 他声音缓而沉:“睡吧。” 云贞:“……” 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陆崇该不会以为她半夜害怕,所以来找他?虽然这种猜想,不能说全错。 总比让她承认向他明说,自己在好奇他的身体来得好。 可床榻再大,她也会挤到他的,她脑海里嘀嘀咕咕,实则也困极了,陆崇被寝之中,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她渐渐迷糊。 不多久,她下意识翻身,身体骤然腾空。 床榻太小,她会掉下去的。 云贞倒吸一口气,而陆崇的手,却更快地圈住她的腰肢,将她搂回榻上。 她着实受惊,呼吸紧促。 陆崇起身,难得,他鬓角的头发,有一点点乱,也让他向来平静的眉眼之间,多了点起伏波澜。 他垂着眼眸,问她:“去床上?” 云贞连忙点头。 下一刻,她骤然腾空,陆崇竟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还好这是第二次,云贞有些习惯,顺势环住他的脖颈。 好像这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动作。 他步伐稳,撇开床幔,轻轻放下云贞,折回去,拿了个枕头回来。 那分出去的枕头,头一次回到床上。 身侧多了一道呼吸,云贞闭眼,眼睫如蝶翼般颤了颤,她等了会儿,偷偷睁开眼睛,看到平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他已阖起双眸,呼吸绵长。 云贞将手,放在心口。 自己是不喜欢夸张的肌肉,不过,喜欢有力量的男人。 然而下一瞬,男子再度睁开眼睛,他翻身,对着她。 云贞愣了愣。 陆崇宽大的手掌,覆在云贞光洁柔滑的脸上,他的拇指,缓缓揉过她眼下,便见她双瞳若星汉璀璨。 床幔之中,男子声音低低的,说了句什么。 云贞面色一红,小心翼翼合上眼眸。 他低头,另一只手,勾住她那抹细腰,虎口嵌住,微微加重力度,一掐。 云贞气弱,“唔”了声。 夏日暑气起,房中冰盆冒出丝丝凉意,唯床幔之中,灼而不烫的气息,久久难以消散。 后半夜,陆崇洗了个冷水澡。 ... 第二日,云贞看着镜子里,自己殷红的面颊,用手心拍了拍。 还没等她捋清,长春堂那边却来人,把云贞叫过去,云贞记得老夫人礼佛,她换了身素一些的衣裳。 那嬷嬷提前知会云贞:“七夫人,等等堂上,是有大事的。” 云贞:“什么事?” 嬷嬷又说:“那老夫人是来寻亲的。” 却说这小半个月,镇国公几次递拜帖过来,侯夫人都压下来,老夫人陆氏无奈,写了封信陈情,最后,又亲自来侯府。 侯夫人和秦淑慧也才知道,原来云贞是国公府流落在外的孩子。 当真叫二人大吃一惊。 如今,国公府再上门,她们也不好再拦着,把云贞叫过去前,自然也要道明原委,好叫云贞有个准备。 而云贞乍然知道,自己是国公府的孙女,她的心很平静。 因为这过于离奇,她代入不进去,直到上次见面神情严肃的老夫人陆氏,眼角微红,盯着她。 她不由抓了抓手指。 老夫人难掩激动,小心翼翼问她:“你额间,是不是有一点红痣?老十一也是生了一点红痣。” 一瞬,云贞才如遭雷击,面露讶然之色。 她感到不知所措,看向侯夫人和秦淑慧。 秦淑慧说:“如果贞娘真是国公府的孩子,咱两家亲上加亲,贞娘多了长辈疼爱,再好不过。” 虽是场面话,但道理不假。 侯夫人倒是不予评价,沉默地吃着茶。 云贞用力抓着手指。 面对老夫人和她身旁,镇国公府的人,那期盼的目光,她后退了一步,撇开目光,声音淡淡的:“姑祖母认错人了,我额间,没有什么红痣。” 第七十章 ◎他心中的思量,只多不少。◎ 如果不是每天照镜子, 云贞都要忘记,自己额间这点胭脂痣。 遮住它, 能换一世的安稳, 她没有不遮它的理由。 那个梦境里,胭脂痣所带来的,让她一想起来,心口都一揪疼。 它是灾祸的开端。 她曾许多个夜里睡不好, 思考一遍又一遍, 避开一步步险境, 终于有了一方遮风挡雨的屋檐, 学了几本书, 掌几间铺子,人生还算明朗。 已经很好了。 可事到如今, 她们说,胭脂痣是她父亲留给她的东西, 是能让她一跃成为国公府女眷的东西, 她应该接受。 属实, 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