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 贝缪尔无忧无虑地像一个林中精灵、月光仙子,指甲划着他的黄宝石袖扣,说:“现在才六点耶。” “嗯。”陆赫没什么音调地回应。 贝缪尔讲话经常是没有上下文的,奇思妙想来了一句:“我的纹身是不是好丑,陆先生不喜欢,我就去洗掉。” “不是。”想起了那个诡谲又艳丽的场景,陆赫措辞渐渐显出异样的加快,自始至终都没向下看贝缪尔一眼,最后说,“不疼吗?” “你说纹的时候吗?”贝缪尔小猫似得拱蹭着,不满地说,“陆先生都不看着我讲话,肯定在撒谎,肯定是觉得很丑。” “不丑。”陆赫立即否认了,这个俯视的角度去看,贝缪尔精致下巴白檀雕刻的那样,鼻子下面那片小小的泛红是浅桃色的,像是刚刚从腼腆状态平复过来的含羞草露珠,唱诵宛如肖邦指下婉转迷人的音符。 “很好看。”陆赫终于说。 经过隧道的时候,陆赫连眼睛也闭上了。可是大腿上的触感真实可及,贝缪尔细密切割鸽血红钻石般妖冶、充满侵略性的容色,好像是最强烈的太阳光线,可以穿透他的眼皮。 陆赫觉得这是个湿气很重的夜晚,让他的呼吸声也变得可闻。 “大哥。”贝缪尔玩着手指,重复着某种巫蛊色彩的呓语,“现在才六点哦。” 陆赫很少来购物中心吃饭,但这次是他主动提的。 他做决定做习惯了,问都没问,就进了一家传统中餐厅。侍应生以为他们是情侣,结果听陆赫来了一句:“你多吃点长身体,小孩子不要挑食。” 贝缪尔在他崭新的皮鞋上留下一个轻轻的踩印:“你才是小孩子,小孩子才吃这个。” 陆赫认为他的决策无比正确,皱了眉头:“别闹。” “你闹,是你闹。”贝缪尔鼓着嘴说,“那随你吧,反正小孩子就是要站着布菜、伺候人的,是不配好好吃一口饭的。” 贝缪尔一直忙着哄他的父母开心,席间根本没动几筷子,所以陆赫才带他来吃第二顿。他无奈地说:“那你想吃什么?” 贝缪尔憋着笑,说那可有的吃了,地下1-3层不都是小吃广场吗? 陆赫的味觉在这个夜晚得到了极大丰富。 贝缪尔说火锅是一群人的冒菜,冒菜是一个人的火锅,他说接自助冰激凌的时候,不先加配料垫实的人是小傻狗,他说章鱼小丸子上蠕动的木鱼皮不是活的,奶茶里黑黑的丸子除了珍珠还有爆珠。 贝缪尔说你吸的是绢豆腐的时候,陆赫明显呛了一下,微微的不适应让他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 “干嘛这个反应,你没喝过?奶茶里放豆腐很猎奇吗?”贝缪尔看着他放声大笑,然后毫无滞碍地凑上去用同一根吸管,轻轻摇晃他的手臂,“很好喝啊,快喝,大哥,快喝嘛。” 对这些奇形怪状的垃圾食品,陆赫本来是十分拒绝的。 但其后果就是贝缪尔不走了,两条长腿微微交叉搭在椅边,亮白晶莹肌肤不悦地微红,从项颈上延到精致侧脸的美好曲线写满委屈,指天画地地赌誓生气。 贝缪尔面部骨骼很欧式,眼睛弧度很圆,眼角却特别尖,瞪人的时候甜美清澈却有威慑力。 和贝缪尔上街回头率颇为惊人,还有许多街拍摄像机咔咔作响,他本人心安理得地享受众人的追捧,但是陆赫不习惯被含掺嫉妒的眼神包围,只能事事依他,只求速战速决。 这很奇怪,纵着这么咋咋唬唬、作天作地的贝缪尔,一向沉稳又守时的陆律师,其实并没有觉得是一种忍受。 吃饱喝足之后,他们去了顶层的电玩城。 赛车机里的记录,清一色全是贝缪尔的名字。 他夹娃娃也有一套完备的方法论,特别快准狠。 “当”的一声,贝缪尔最想要的超大号大黄鸡落了地,他兴奋地搂上陆赫的脖子,跳来跳去。 一瞬间的滞然打破了陆赫整张脸的平和均衡。 陆赫很惊奇,他不明白为什么小小的一点快乐就能点燃贝缪尔的火焰,仿佛他的海风不会熄灭,他岛屿上的光照永远充沛,同他一比,凡人眼底常常陷入的深不见底暗淡和疲劳,大似尽皆一场看不穿人世本虚的笑话。 陆赫被迫进行街机决战。 被KO的时候,贝缪尔沮丧极了,拱到他两臂之间,自然而然坐到大腿上,那双璀绿的眼睛像早春晴空下闪闪发光的玻璃,两片红唇抵在陆赫的脖子上,亲吻似得撒娇:“大哥太厉害了吧!怎么这么厉害?让让我嘛,就一下。” 那么甜蜜的大眼睛长睫毛却带着叛逆的新鲜的美,朝气蓬勃充满青春芬芳的面孔太容易打动一个成熟男人,象牙雪白后颈下一点淡蓝色血管,甚至让人忍不住想要从后面抱住他。 陆赫浮现一个很轻的笑:“好。” 于是,放大招的时候,陆赫的手直接脱离控制摇杆。 如愿以偿的贝缪尔却不想玩了,抱着手臂:“放水故意这么明显的吧,欺负我,怎么补偿。” 陆赫被拉到电影院的时候,还没跟上他的思维。 贝缪尔拿了一个最大号的牛皮纸袋子,在糖果售卖机旁精打细算。 陆赫看着五颜六色的工业糖精,只觉得牙疼血压高,对他的挑选邀请敬谢不敏。 贝缪尔说:“那你马上吓到了,别找我要糖。” 这的确是个伪命题。 看恐怖电影的陆赫镇定自若,面不改色,甚至还有点困。 一秒之前还很乖顺的贝缪尔,不知道在是和什么较劲,坐得离他远远的。 电影投了大片白光下来的时候,陆赫看见贝缪尔小脸都吓青了,额头全是汗。 “小露?”陆赫扭头看看银幕上的鬼魂,又看看贝缪尔,“吓到了吗?” 在观众的巨大尖叫声中,贝缪尔投入了他胸宽背挺的怀抱,心口起伏得厉害,很久才圆满吐出第一个字,小声说:“所以呢?笑我好了,随你便了。” “我为什么会笑你?”陆赫平淡地安慰,“这是假的,不要怕了。” 香甜的玉米软糖被递到了唇边,贝缪尔害怕到口齿不清:“你吃掉就信你。” 这种绝对忌食的甜品让陆赫紧蹙眉头,可是怀里的人似乎很是害怕。上帝施爱于世人的一只天使,正在瑟缩。 正在踌躇的时候,嘴唇边的触感却换了,那是一截散发清甜薄荷气息、硬质长条拐杖糖。 可是棍状糖的另一端,被贝缪尔的双唇衔着。 贝缪尔的唇间香气,像是夏天打开窗户时同步飞出去的蝴蝶留在窗棂上的磷粉,天女散花般撒落在心房上,他的眼底也有一样浸湿的秀润景色。 贝缪尔舌尖轻轻抵动,距离慢慢推近,肌肤相贴衣物摩擦的声音听起来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