龄小的,娇生惯养,还喜欢玩闹,成了这个家为数不多的活气。 沈致给他放好衣服,拉着他往里面走,几个小辈在这里打牌,看见沈亦承过来,站起来叫他,各有各的辈分。 沈亦承当然不能在这打牌,把红包分了,然后回到里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听他们说话。 思绪已经飘远,往常喜欢想的是雕玉和生意,如今静下来,只想着他的小宁嘉,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手机也是掏不出来的,沈和硕坐在正中,目光像老鹰一样,偶尔发出一声轰隆打雷般的咳嗽。 他借口去外面抽烟,云晚把他叫下,让他坐到她身边。 “亦承,还没跟爷爷好好拜年。” 沈亦承拿了几十万的好玩意,可都孝敬给这个活祖宗了。 他淡淡恭贺,冷情地坐在一边,抬手托腮,手里把玩着一枚玉貔貅,这是一枚挂坠,上面还有一圈金黄的玉穗,今日他也带了一圈戒指,是宁嘉给他做的那个,有些浮夸的钻石戒指,有点四不像,被沈和硕呵斥道:“坐正,像个什么样子。” 沈亦承都三十了,还叫人骂,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正谈你的亲事,你也不上心,光叫你母亲难过。” 沈亦承平常不屑的顶嘴,这回头一次侧头,看了看云晚,“妈,您说我叫您难过么?” 这一大家子都在,云晚当即变了脸色,皱眉道:“亦承。” 沈亦承说:“我不喜欢女人。” 年年都如此搪塞,几个长辈料定他会这样说,回道:“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是合适。冯家的二姑娘今年刚从国外回来,听冯薇说最近在北市,叫你你也不去。” 沈亦承道:“冯二姑娘跟我不一样,她喜欢女人。” 说的是冯薇的一位小姑,在国外找了个女朋友,天天在ins上秀恩爱,这事儿谁都知道,几个长辈中有知道的,有不会上网的,消息不灵通的,自然就不知道了。 说到这,沈和硕一拍桌子,又是一阵上个世纪的说教,沈亦承早就习惯每年的此时此刻,他唯一成为话题中心的机会,便是相亲的事。 北市这几家老牌贵胄亲戚关系盘根复杂,基本上谁都能沾亲搭故一点,沈亦承把这段忍过去,等着上了年夜饭,一家人又聊起生意,应当又会把他放下了。 这次尤为难缠,他觉得不对,看向沈亦北,“大哥最近要跟冯家有走动?” 他们这一脉虽然不是主家,但是沈亦北实在是能干,几乎成了沈家的主心骨,一些生意也就倾斜到他这里,沈亦北并不否认,“你也玩了这么多年,是该定下来了。” 沈亦承听明白是要将他当个联姻的工具,也不气恼,单手抚摸着手里的玩意,不回不问,尽数沉默以对。 他父亲发话,“年后去冯家呆两天,见见面,觉得合适,春天就定下来。” 沈亦承说:“既然是大哥的生意,叫大哥去娶。” 沈亦北的老婆瞧他一眼,沈亦承又笑笑:“原来是嫂子不乐意。” 沈致这会儿正听墙角,闻言过来道:“二叔,你这话就不合适了…” 沈亦北一皱眉,“有你什么事?” 沈致说:“我就是来告诉太爷爷该开饭了。” 这就算暂时解脱了,以往有这种事,沈亦承会往国外一躲,和他相亲的对象,他也认识,比他玩得花哨,有钱又长得漂亮的聪明女人,是不会急火火地把自己嫁出去的,也有想跟他搭个伴,省着被长辈唠叨,两人各自金屋藏娇,各玩各的,沈亦承总会笑着说:“你有娇可藏,我可没有,亏大发了。” 对方也只能作罢。 这次冯二小姐仍是如此情况,只不过如今沈亦承躲无可躲,宁嘉还在北市上学,他出国躲着,家里可还有一个大学生,带也带不走,只能在她身边守着。 沈亦承习惯了一个人。 一个人,做什么都洒脱,可以油盐不进,可以当混蛋。 可一旦有了责任,他变得瞻前顾后起来,还要想一些新的对策。 云晚跟他一块去餐厅,半路把他叫住,拉到一边,蛾眉紧蹙,“你今天吃什么药了?在你爷爷面前乱说话。” “别管我吃什么药了,我不想结婚,就这样。” “亦承,做做样子都不肯?” 沈亦承目光微微波动。 “非娶不可?” “这回,非娶不可。” 沈亦承放下手中把玩的东西,微微皱眉。 他平时不关心沈家本家的事情,这回像是出了什么事儿,一把将他推出去,沈亦承也不是第一次给沈亦北擦屁股,云晚跟他一讲,他便做了,一来是不想费口舌,二来确实不想叫她伤心。 云晚拼了命生他,到最后最疼的还是她的大儿子。 他苦笑一声:“妈,您就这么不待见我,叫我娶一个不喜欢的人。” “亦承,你生在这儿,哪有喜欢不喜欢。”云晚说,“你的生意也倚仗你大哥,服个软,日后在北市也好立足,你们两个人各管各的,都成家立业,稳定了,好好的,妈死了也瞑目了。” 她这般苦口婆心,沈亦承便知道事情不可挽回之地步,只得迂回道:“先吃饭,初一初二再说。” “实在不行,养个小的,找个你喜欢的,别生孩子。”云晚妥协,“你低调些,别叫人落了口舌。” “养个小的…”沈亦承笑笑,转身就听云晚说,“谁都行,不要宁嘉。” 沈亦承攥紧那枚玉貔貅,不动声色地回到饭桌。 这顿饭食之无味,如同嚼蜡,终于得个抽烟的间隙,他先给宁嘉去了个电话。 手机夹着,点了一支烟放在唇边,直到对面传来机械的“暂时无法接通”。 以宁嘉睡眠的浅度,手机只要一震就会醒。 于是再打过去第二通。 仍无人接听。 他这一夜就觉得心里不安定,没办法,还是找了周静,先给对方发了五万块钱。 周静去不去都得去了。 他坐回饭桌,过了半个多小时,周静将电话打过来,旁边一阵忙乱。 “沈总,您过来看看吧,市医院,我一会儿将病房号发给您。” 周静是很有分寸、并且聪明的秘书。 沈亦承知道出了事儿,这次他站起来,他那父亲先他一步道:“去哪?坐下!” 沈亦承看了看云晚,对方仰头,目光恳切地让他回来,沈亦承低低说了声“抱歉”,转头走了。 到了医院,下了病危,要家属签字,周静手脚冰凉,吓得大气不敢出,生怕宁嘉真在年三十死了,声音发抖道:“这是沈亦承沈总的人,赶紧急救吧…” * 宁嘉睡了一会儿,醒来去看她的鱼,已经化了不少,便架上烤盘,插上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