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了这个场面给她。 “夫君,你回来了。”戚蓉勉强一笑,向他走了过去。 她嫁给自己后鲜少喊自己夫君,现在为讨好他,夫君也舍得叫了。程砚文心痛的无以复加,挡住戚蓉伸过来的手,转身就离开。 戚蓉站住没动,她目光渐平静下来,江春月还是太过年轻,这点事,程砚文与她都是心知肚明的,等过些时日,他又自个好了,不用管他。 准备走时,她见到地上有一发光物,半露在木盒外面,似是程砚文刚才拿来的,她捡起来,在路边灯下细看,发觉是一边造型奇特的梳子,借由一只金翅鸟的造型,生动活泼,栩栩如生,还能夜光,晶莹璀璨。 戚蓉指尖拂过梳尺,眸中黯淡。 —— 江春月急忙回到熙园,去看李黎郁。 她已经停了哭,只目光呆滞的坐着,见她来了,声带哭腔:“皎皎,这圣旨是不是下错了,我什么时候遇上过太子,也没救过他,这圣旨能不能还回去?” 江春月心中锐痛,针刺一般,她心里很乱。 她将李黎郁抱在怀里,伸手轻拍,“鲤鱼,你还记得我们在随州重逢不久,那日你差点踩死一个人的事吗……” 李黎郁睁大眼睛,眼中蓄出薄薄的泪,又逐渐变得没有光彩:“原来是他,他就是太子么?” “对。” 江春月咬了咬唇,心里的不安与愧疚再也掩饰不住:“鲤鱼,这件事可能与我有关,别怪我自作多情,太子朱佑堏与我有些几面之缘,在我刚来京城不久时,他曾逼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他似乎对我……” 江春月哽咽了一下,颤声道:“有程府为我撑腰,太子不敢对我有想法,我担心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他才要纳你……若真如此,便是我连累了你,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李黎郁心思再单纯,也想明白了这里面的事。 那个人她后来在竹溪又遇到了,他说他叫方游,朱佑堏,方游……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总打听皎皎的事,李黎郁苦艾不已,可又见不得好友自责,且这事她一个女子又能如何,都是大浪中的砂砾罢了。 李黎郁清楚圣旨的份量,这事没有谁能改变,程府不能,皎皎不能,她更不能。 她不是个悲观至极的人,只能接受了这个事实,但心底苦味弥漫,终究遗憾,她喜欢的那个人,此生注定有缘无分了吗。 李黎郁伸手抓住江春月的手,摇了摇头:“不怪你,不怪你的,除了随州那次,我还在竹溪遇到了他,他受伤了,我主张将他安顿下来,或许是他真想感恩于我。” 江春月睁着泪眸望她,李黎郁嘴边透出浅浅的微笑:“又不是你让太子要的我,皎皎不要难过,我现在觉得这也不错,能成为太子的妾,比得过高门主母,身份尊贵着呢,还能与皎皎一起留在京城,说不定可以常见,我是太子的救命恩人嘛,我要求出去,他不会不同意的。” 若非了解她胜过了解自己,江春月真的以为她会有多高兴,分明凄然悲愤,她还能笑着开导自己,这一刻,更令她不安。 程玉璋纵马飞驰回大兴,一路上,他都在努力回忆前世。 前世太子大婚,是一妃二良娣一良媛四妾,太子妃的人选和姜首辅之女与前世一样,另外都是…… 当时他亦是翰林院侍读,曾在老师那里偶然瞥到过礼部呈上来的太子婚礼文书,非重要人物,他不曾细记。 顾思茹,顾侯一旁支庶女,太子良娣。 一良媛,太子一通房高氏。 四妾有东宫两通房,罗氏姐妹,一歌女不知姓氏,还有一人,是太子南巡带回来的商户女。 商户女不知名姓。 后来太子继位,身弱少子,即便曾有一两个,也在宫斗之中早夭,到太子死,满朝文武找来找去,竟然找到了太子唯一留下的儿子,其母嫔位,出身不好,倒是早在东宫就有的,她的孩子登基后,其兄升为国舅爷,那位国舅爷,还是后来名满天下的商贾,他不曾见过却有耳闻,似是姓李。 国舅手下有五个商号,都在杭州…… 杭州! 程玉璋忽的脑中一清明,蓦地想起那日晚与李徽饮酒,两人均喝醉,反倒约聊越上头,他隐约记得他曾说过一句“往后,我还要在杭州再开金木水火土五大商号,做水路生意”。 程玉璋豁然开朗,也就是说,前世那位李姑娘,本来就入了东宫,与皎皎无关,他自知前世皎皎不曾与李姑娘再见过。 这样,可否减少皎皎的罪恶感。 可新的问题也在眼前,他可以安慰皎皎太子纳李姑娘与她无关,但自己如何肯定这件事,是个难题。 熙园。 江春月与李黎郁相拥而眠,江春月一直睡不着,倒是李黎郁先睡着了,呼吸绵长。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还有小声的说话声,猜到是程玉璋回来了,便小心起身,光着脚踩着细软的地毯悄悄走了出去。 顾不得穿鞋,她出了门,果真见到了披风还未解的程玉璋。 虽然知道这件事程玉璋也做不了什么,她还是不死心的跑向他。 程玉璋一眼就见到了那踩着冰凉地面光裸的玉足,眉狠狠拧着,三步并作两步登上台阶,一把就将人离地抱起,单手握住她的双脚,塞入自己的宽袖中暖着,“怎么不穿鞋!” 第78章 ◎。◎ 程玉璋的内书房。 江春月坐在一把铺了貉子皮毛的宽椅子上, 程玉璋命廖游搬来炭盆,他目光滑过她玉白小脚,准备去浣个热帕给她擦擦。 “别走!我有事问你。”江春月着急抓住他的袖子。 程玉璋便停了下来, 拉了另外一张椅子,坐在她旁侧。 “李黎郁被太子纳为良媛的事你可知了?” 程玉璋黑瞳中映着烛光, 微微点了点头:“我便是为这事回来的。” 江春月揪心道:“此事没有回旋余地了?” 不等她回答, 江春月紧跟道:“你想想办法呀,夫君, 你那么聪明,读过许多书, 这种情况还有没有救?” 程玉璋嘴角紧闭, 眉眼深锁,望着她, 一时不忍心开口。 江春月便懂了。 她活了两世, 特别是在京城, 她最大的感悟就是皇权的霸道, 君要臣死, 臣不得不死。 江春月眼角滑下两行泪, 杏眼满是伤痕:“鲤鱼说她这次回去,心仪的男子就要向她提亲, 她若不来找我就好了, 都怪我, 全都因为我……” 程玉璋眉心勾出深深的痕迹,起身将她整个拥住, 吻了吻他的发顶:“皎皎, 你不要自责, 这件事与你无关, 全在太子,他本来就是想让李姑娘入东宫的。” 江春月推他,哭到打嗝:“你说本来是什么意思?” 程玉璋双眸微微一沉:“他们自有他们的缘分,这是天意,非你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