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门边，没人帮他收起叠好。 博克斯牧师的大脑仿佛被什么东西冻结了，转不过弯。 他尚且能够活动的思绪不多，只够支持他思考一件事：究竟是谁夺走了他的妻子、毁了他的家庭？ 这一切绝不是突然发生的…… 他尝试用他僵硬的脑子分析这件事。 博克斯牧师艰难地回忆。 变化似乎是从妻子开始频繁外出开始的，她不再操持家里家外的事情，而是跑去教堂参加晨祷，有空还要带着孩子们去听修女唱赞美诗……主神在上，那真的不是什么魔鬼的蛊惑吗？ 不，不对，还要更早。 似乎是从……从她被神甫带进内堂那天开始的！ 是的，从那天起，他曾经温柔贤惠的妻子就不见了！ 博克斯牧师迟滞的思维一下子变得无比流畅，他非常确信，自己已经找到了问题的根源。 他现在非常有理由质疑，神甫早已经与魔鬼联手，通过蛊惑他的妻子，从而达到令他的家庭支离破碎的目的。 ——这就说得通了！ 有那样一个披着圣女外壳的魔鬼作祟，神甫和修女们被魔鬼污染也是必然的事情嘛。 博克斯牧师越想越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这是一起恶劣的、大型的、令人闻之色变的魔鬼诅咒事件！ 那个魔鬼、那个圣女，她，不，它欺骗了所有人的眼睛和灵魂，唯有睿智的自己看穿了它的一切计谋！ 一阵冷风吹过，博克斯牧师被冷得打了个哆嗦。 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教堂门口。 于是，他气势汹汹地走进了教堂。 他发誓，一定要戳穿魔鬼的真实面目！ 走进教堂后，博克斯牧师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右手始终紧紧地攥着拳头。 而掌心里，似乎仍然握着什么东西。 他凑近了壁炉里的火光，张开手掌，这才看到： 那是一把微微泛着棕色的头发。 长长的发丝十分柔顺，微卷，有的发根上还带着血。 博克斯牧师漠然地甩了甩手，不打算关注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 那些发丝落进了壁炉中，落进了熊熊燃烧的火苗里。 “滋啦”。 它们快速地卷曲、萎缩，燃烧成了一团小小的火球。 “真是让人难以想象，在主神庇佑的教堂里竟然有魔鬼作祟。奉主神的名义，我必要将恶从这里驱逐出去！” 几名值夜的修女站在修道院的入口，阻拦举止有些癫狂的博克斯牧师。 “牧师先生，外人不得进入修道院，请您离开！” “滚开！你们这些被魔鬼操控的玩偶居然敢阻拦我？” 修女们都是年轻的小女孩，不敢打开栅栏门，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牧师先生突如其来的指控，只能徒劳地僵持着。 纱弥神甫和苏娜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简直胡闹…… 苏娜皱了皱眉，想要上前去和博克斯牧师对峙。 不就是吵架？圣女阁下拿手得很！看样子，牧师先生上次的教训还没吃够啊？ 不过，纱弥神甫伸手拦住了苏娜。 神甫女士不紧不慢地上前，挥挥手，那些站在栅栏门后的小修女们纷纷低头见礼，然后退到一边去了。 栅栏门没有锁，它只是单纯地用一支插销维持着闭合的状态，随便谁——博克斯牧师或者纱弥女士，只要轻轻一拨就能将这扇门推开。 但，原本愤恨地想要破门而入的博克斯牧师，在没有修女阻拦的情况下，他反而不敢轻举妄动。 纱弥神甫走到门前，与博克斯牧师相对而视： “牧师先生，您让主神蒙羞。” 她的声音平静却有力。 博克斯牧师却愤怒地反驳：“荒谬！” 纱弥神甫仍旧平静： “是否荒谬您比任何人都清楚。无论是深夜闯入修道院，还是污蔑神甫与修女——牧师先生，按照教堂的训诫，您今夜的行为可以被判为渎神。” 博克斯牧师冷笑： “你们这些愚蠢的人，被魔鬼蛊惑却不自知！难道我作为牧师，应该放任魔鬼继续肆虐吗？” 他振振有词，仿佛已经看到了魔鬼在修道院中聚会的样子。 纱弥神甫没有反驳。 她慢慢地走过去，走到那扇栅栏门前，隔着一道近乎不存在的铁栅栏门，与博克斯牧师对视。 她眉眼沉静如水，强大的压迫感却仿佛呼啸的飓风一般凭空而来。 博克斯牧师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然后，在所有人沉默的注视中，纱弥神甫抬起手，将栅栏门的插销拨开了。 她后退两步，栅栏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博克斯牧师面前畅通无阻，他可以顺利地走进修道院的每一个角落。 “那么，牧师先生请进来查证吧，关于修道院中藏匿魔鬼的证据。” 纱弥神甫盯着牧师先生的眼睛，做了个“请入内”的手势。 “但是您知道的，修道院向来是不可侵犯的圣地，换言之，”她微微一笑，“修女们有权以任何方式，处置任何一位擅入修道院的外人。” 纱弥神甫紧紧盯着博克斯牧师的眼睛，眼中冷漠如冰，毫无笑意。 “或许还没有人这样对您说过吧—— “欢迎来到修道院，牧师先生。” 第31章 传说 ◎一款好评百分百的物理超度◎ 沉寂。 壁炉中跳动着火焰, 灯盏里闪烁着光斑。 这里是教堂的核心区，并不冷——修道院的柴火一向非常充足，门窗也关闭得很紧实。 但博克斯牧师就是莫名觉得, 他的后背泛起了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意。 他混沌的脑子似乎清醒了一点。 小修女们低垂着头，脸颊藏在明灭的不定的阴影中；神甫的眼珠黑白分明，直直地盯着他的脸；一片黑沉沉的修女长袍中间, 只有那个圣女，披着雪白的披风, 挂着冷淡的笑容望着他。 视线相对的时候，博克斯牧师的脑子里响起嗡的一声。 他十分确定, 这个蛊惑了所有人的“圣女”正在无声地嘲笑他！ 某一瞬间，博克斯牧师的心中涌起一阵冲动。 他想直接冲进去，掐着圣女的脖子，撕掉她脸上的伪装, 逼着她在所有人面前露出属于魔鬼的丑恶姿态。 她是魔鬼，是错误，是一切祸患的根源。 如果她没有醒来……依旧是一具沉睡的躯壳……那么……所有糟糕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博克斯牧师的心中翻滚着无穷的憎恨。 但是。 他的双脚，却始终非常理智、非常冷静地，稳稳地站立在原地。 因为, 那是修道院。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