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适听得皱眉:“那为何不剿?” “剿?”阮嘉佑苦笑道,“你以为我们就没剿吗?实在是剿灭不了啊。这些湖匪,大多是附近几个村县的地痞流氓、散兵游勇,在巢湖边上土生土长的渔民,打小就是一等一的游水好手。他们日间居无定所,隐蔽在芦苇荡里,夜间则十条小船集于一处,你若是想攻打,他们一个猛子扎入水里去了,你连人在哪儿都找不着,敌在暗,我在明,怎么打?再说,你若是打了,回过头他们还要报复你,放火烧杀,奸.淫抢掠,无恶不作。陈大人,本官乃一州之长,不得不考虑治下百姓啊。” 冷师爷听他说了这么多,知道他是不想去捅这个匪窝,说得明白一点,就是谢家的面子还不值得他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冷师爷最后打断他道:“阮大人,在下知道你的难处,但是这窝土匪,你非剿不可,山上的人,你也非救不可。” 阮嘉佑登时皱成苦瓜脸:“冷先生啊,您这不是为难我吗?” 冷师爷淡淡道:“非是在下为难大人,不知扶风王殿下的安危,大人是否放在心上?” “什么?!”阮嘉佑的眯缝眼瞪得溜圆,“扶风王?这又关扶风王什么事?” 冷师爷道:“大人兴许还不知道,扶风王正是我家孙小姐的夫婿,眼下王爷与王妃被劫匪掳走,安危全系于大人一身,若阮大人再拖延下去,王爷出了事,日后圣上怪罪……” 冷师爷一番话还未说完,就被阮嘉佑的哭嚎声打断。 “冷先生!这种事你怎么不早点说啊!我……我我我,我无法做主啊!这么大的事,我一介小小州尹怎做得了主?这……对了,我要去报与应天巡抚知晓,让他派兵营救殿下……” 他说完便要急匆匆出门,冷师爷赶紧拉住他衣袖:“阮大人!来不及了!事态紧急,迟一分便危险一分,你先点齐本州兵马,随我一齐去巢湖救人!” 阮嘉佑一听也是,便赶紧派人去召集人手,一面又派了个心腹前往应天府告急。 不一会儿,他们点齐马步弓手一百余人,各自带上腰刀、弓箭、绳索等器械,骑马飞奔巢湖而去。 第33章 上山 谢翊和郑镖头领着一行人马, 押着那野狐天王仇鸣,一路上星夜疾驰,连停下喝口水的工夫都没有,总算在三个时辰内赶到了巢县。 经过长途奔袭, 每个人都是一脸菜色, 但众人来不及休息,又马不停蹄地找当地渔民借了几条竹筏, 下水行了约莫五六里, 见一座高山巍然耸立在视线里。 “这便是你们的老巢,银屏山?” 谢翊不禁感叹这位置确实选得好, 背山依水,平时水上拦船打劫, 官军来了往山里一躲, 居高临下,可攻可守, 占据天然地形优势,难怪官府剿了那么多次都剿灭不了。 郑镖头问仇鸣:“你们平时和山上的人怎么联系?” 他毕竟是老江湖,知道此处岸上必定藏着不少暗哨,若是贸然弃船登岸,一定会被暗箭射成筛子。 仇鸣哼一声:“你懂的还不少。” 他原本想将这群人骗上岸, 谁知道郑镖头却是个懂行的,只能放弃原来打算,说:“将老子解开。” 郑镖头戒备地盯着他:“你想干什么?” “你不是想让老子联系岸上弟兄吗?你绑着我, 怎么联系?你们这么多人,还怕老子跑了?” 郑镖头做不了主, 目光投向谢翊。 谢翊点头:“解开他。” 郑镖头便将仇鸣手上麻绳解了,自己站到他背后, 一手按着他肩膀,一手握刀抵着他背心,低声警告:“别耍诈,否则我手里的刀可就不听话了。” 仇鸣嗤笑一声,合握手掌,凑到唇边,学了几声鹧鸪叫。 对面芦苇荡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冒出个黑乎乎的人影来,手中拿着弓箭,箭镞对准他们,问:“来者何人?” 仇鸣怒声骂道:“瞎了你的狗眼,不认识你三爷爷我了!” “三当家,是您回来了啊。” 那小喽啰貌似松了口气,却不放下手中箭,满怀警惕地问:“您身后站的什么人?” 仇鸣瞥一眼身后的郑镖头,显然是让他们自报家门。 谢翊站在船头,朗声道:“在下谢氏商行谢翊,听说我两个外甥女和女婿在贵寨做客,特意带来金银珠宝财货数箱,求见贵寨大当家!” “……” 仇鸣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你是谢家的人,谢氏商行的东家是你什么人?” 谢翊回头淡淡看他一眼:“正是本人。” 仇鸣的面色顿时难看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发着抖。 郑镖头与他相隔最近,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忍不住奇怪地问:“你不知道?你们劫道的连来人是谁都不打听清楚?” 仇鸣嘴唇哆嗦着,道:“我们怎么没打听……不对,我们是上当了!” 观潮听到这里,恨恨地瞪了这土匪一眼,道:“你等着罢!若是王爷和王妃出了什么事,圣上一定会出动大军,将这座破山头给踏平!将你们这窝子土匪碎尸万段,凌迟处死!” 仇鸣大惊失色:“什么王爷?什么王妃?” 观潮说得太快,谢翊阻止已经来不及,看着面无人色的仇鸣,他喂他吃下一粒定心丸:“三当家不用担心,不知者无罪,只要我们的人没事,谢某一定保白虎寨上下平安无事。” 仇鸣没有回答,脸色依旧难看。 - 红烛高照,佛殿里灯火通明。 这白虎寨里不仅有土匪们,还有为他们洗衣做饭的婆子婢女,以及他们从山下掳掠来的良家女子,有不少都怀了孕,大着肚子一脸呆滞。 沈茹、沈葭姐妹俩被婆子们强按着换上大红嫁衣,涂脂敷粉,沈葭一力反抗,挨了不少打。 沈茹劝她先服软,这样能少受点苦。 沈葭才不理她,对婆子们破口大骂,最终引来外面的喽啰,将她们两个都绑了起来,还堵上了沈葭的嘴。 两人被小喽啰们簇拥着推入大殿,那李宝身穿大红喜服,胸前戴着红花,沈葭和沈茹一左一右,站在他旁边,被众喽啰们强按着头拜了堂,礼成后,送入洞房,李宝自和弟兄们去喝酒吃肉。 喜房里被装点得像模像样,点上了龙凤双烛,挂上了深红帷幔。 沈茹和沈葭坐在大床上,头上蒙着红盖头,也没人看着,因为她们的手腕和脚腕上都绑了麻绳,跑不了。 沈葭一低头,盖头滑落下去,她愤怒地扭动着,却挣脱不了束缚。 沈茹比她好一点,因为她安静听话,不吵不闹,所以土匪们没给她塞布巾,沈茹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四周,压低声道:“小妹,你别着急,我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