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 氏族拘于礼仪,不会冒着万夫所指的风险来动这块界碑。其他人纵使见财起意,也没办法在不惊动驿卒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弄走这块庞然大物。 这块界碑足够特殊,特殊到能动的人不敢动,敢动的人没法动。 立碑的氏族的确有炫富的心思,却不是无脑炫。炫富同时更能邀名,仅凭一块界碑,家族即被天下人所知。 郅玄颇感复杂。 中原各国人才济济,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人。在诸侯林立的时代留名,绝不会有一个简单之辈。 诸侯对外开拓,漠北之地也不再荒凉。 原莺就封整整一年,封地内的一切都是从无到有。 大兴土木条件不足,在家臣的建议下,她主动学习驿站经验,在封地内搭建帐篷,挖掘地窝,以实用和保暖为上。 为行动方便,原莺换下华服,改穿男子袍服。 她出行不再坐车,而是学会了骑马。短短两月时间,就能和家臣护卫策马扬鞭,巡视整片封地。遇到危险还能开弓射箭,挥舞长刀冲锋。 草原的风吹过四季,原莺的皮肤不再白嫩,双手也长出茧子。如今的她犹如脱胎换骨,和之前判若两人。 原莺偶尔也会扪心自问,是否感到后悔。 答案是否定的。 真正走出藩篱,见识到天地之广,她才意识到年少的自己是何等狭隘。 她不再是娇弱的女公子,而是能率领骑兵驰骋草原的女家主。 她的封地尚不富裕,但是生机勃勃。 开垦的荒地陆续出产,密林中有丰富的资源,在封地边缘还发现矿藏,一切都在变好,一切都是欣欣向荣。 然而,她同样面临严峻问题。 巡视过封地,原莺策马返回住处。 走进夏日搭建的帐篷,她再三犹豫,到底一咬牙,提笔给郅玄写信。 封地面临极大的劳动力缺口,她需要更多奴隶。连续数月搜寻野人,始终一无所获。不是没有,而是旁人下手太快,她落后一步,想抓都抓不着。 漠北曾有狄戎部落,如今要么主动投诚,要么撒丫子跑得无影无踪。 原莺受封地和人口限制,暂时无法对外扩张,更不能离开太远。封地发展越快,人力的缺乏就越是明显。 她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向郅玄求助。 在书信中,原莺希望用森林出产换取奴隶,价格比中原高三成。后续还会用矿石填补,她绝不赖账。 “能用尽可。” 原莺十分明确,自己没有挑拣的余地。郅玄愿意交换,什么样的奴隶都没问题。 她身在漠北,消息不曾断绝,深知国内人力紧张,各处都在嗷嗷待哺。 她不想郅玄为难,可实在没有办法。不求助就不能继续开荒,没法开荒,封地的发展就会被迫搁置。 接到原莺的书信,郅玄有些吃惊,却不感到为难。 人手他的确有,而且还有不少。 茂商带队西行,送回的野人越来越多。不知是否和地域有关,这些野人一批比一批高大,身上的味道也越来越重,无论怎么洗都洗不掉。 最初一批,监工堵着鼻子还能凑和。最近这两三批,距离近一些,多年的鼻疾都能不药而愈。 几百野人聚在一起,威力堪比生-化-武-器。 中原地界没法用,只能送去漠北。 那里地广人稀,乱跑肯定没命。监工不用靠近,只要在视野范围内,同样能监督干活,还不用受气味折磨。 郅玄尝试送出一批,原莺的反馈很快送到。 信中对郅玄很是感谢,并且表示有味不要紧,她能克服。只要能干活,有多少她要多少! 不就是味儿一点吗? 最冷的时候她都抱着羊睡,没关系,顶得住! 郅玄翻阅书信,发现原莺和之前相比有了极大变化,说是翻天覆地也不为过。 少女变得生机勃勃,正抛开往日,犹如挣脱束缚,向无比彪悍的道路发展,一去不回头。 第284章 第二百八十四章 日月如梭, 白驹过隙,五年时光匆匆而过。 中原氏族的战车踏遍四方,斩获战功无数,疆域成倍扩大。 北方的狄戎部落大举内附, 逐渐改变生活方式。少部分不愿改变, 继续向北移动,遁入茫茫荒原不见踪影。 东夷分成数支, 超过三分之一归附东梁等国。其余分散在靠近大陆的海岛, 或在海岸边生活,发现诸侯军队立即乘船逃往海上。 后两者迫于生计, 为获取盐等物资,不得不同东夷人自组的商队交易。天长日久,见识到对方的富裕, 也逐渐生出归附之意。 南蛮的情况比较特殊, 各部首领起初结盟反抗,声势十分浩大。交战之后连遇挫折, 实在打不过, 部分准备投诚, 部分想要逃走, 还有少部分负隅顽抗。 赵颢身为南方诸侯之首,对于这些部落,采取一视同仁的态度,就一个字:打。 是打不是杀。 打服之后充做奴隶,填补缺失的劳动力。 之所以如此做,非是南方诸侯不近人情,实在是南蛮各部反复无常,屡次三番投而复叛, 给氏族们造成不小的损失。情况最严重的一次,两座边城遭到火焚,十多座驿站未能幸免。 血的教训摆在眼前,不杀已是底线。想要轻松来投,吃饱喝足再遁入林间,委实打错了算盘。 在对外扩张的过程中,各国氏族不只圈地,更四处搜寻野人。 随着郅玄的土地政策在各国推行,大批奴隶分得土地,逐渐向庶人阶层靠拢。 抓捕的野人填补空缺,却不能简单等同于奴隶,教化之后类似于雇佣,逐渐形成另一个特殊阶层。 西原国和南赵国作为政策先驱,在调配野人的问题上率先提出新政策,很快被诸国仿效采纳。 时至今日,氏族仍有奴隶主之名,政治体制已向封建社会靠拢。以后世的眼光,同样存在压迫。从实际情况出发,却是不折不扣的进步。 郅玄万万没想到,变革会来得如此之快,又是如此迅猛。 不是自下而上,而是自上而下,由氏族主动发起。 他擅长的是商业,对历史进程停留在纸面,没有条件深入探究。对身边发生的一切,认真来讲,他有些把握不准。 他的确想推动社会进步,但没想过效果会如此好,好到超出预期,令他心中忐忑。 实在拿不准情况,又无法对朝臣明言,他只能给赵颢写信。 书信无法详尽,尤其是关于内心的想法,他想说又不能全说,半遮半掩,字里行间透出焦灼和烦躁,连他自己都感到憋闷。 接到郅玄的书信,赵颢总是能及时回应。 内容不够详尽没关系,他能从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