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建设睁大眼睛。 远夏垂下眼帘:“我还不确定,可以让我爷爷做点小生意,赚点生活费。我要是想继续读书,就必须找一些赚钱的门路。” 马建设点头:“确实如此,又不能靠上班赚钱,只能用这个法子了。我妈说,你要是缺钱,到时候我家可以借你一点。” 远夏笑起来:“谢谢你们,阿姨之前也跟我说过了,我暂时真不缺钱,如果真需要用钱,我会开口的,放心吧。” 马建设之所以要来重申这件事,是因为他们家人都知道远夏是个自尊心特别强的人,也是个很倔强的人,他是宁肯饿死也不会开口求人的。 不过他们不知道,现在的远夏,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为了自尊和面子埋头横冲直撞得头破血流的家伙了。 过刚易折,他在这上面吃过太多太多亏,知道做人得有韧劲,如此方能百折不挠。 第二天是星期天,不用上学,远夏起来后,直接去了菜市场买菜。如他所想的那样,蔬菜倒是便宜,几分钱能买一堆,但是肉类贵,猪肉0.78元一斤。 如果按照他原来计划的那样,每天都有肉,那么他这点钱三四个月就能告罄。 好在鸡蛋不算贵,四分钱一个,让人惊喜的是,鸭蛋更便宜,才三分钱一个,而且鸭蛋比鸡蛋大多了。 可能因为肃阳毗邻湖区,鸭子散养在湖面上,饲养成本比鸡低,加上鸭蛋有腥味,不像鸡蛋那么受欢迎,故而卖得便宜。 鸭蛋跟鸡蛋的营养成分差不太多,富含丰富的蛋白质,远夏决定以后家里的荤菜担当就交给鸡蛋和鸭蛋了。 工人只有星期天休息,所以这一天大家通常用来打扫卫生,洗刷大件,上街采购必需品等。偶尔还得抽空去理发,走访一下亲友,这一天其实比上班日还辛苦。 远夏也挺忙的,他趁着天气好,将家里的被子都拿出去晾晒。 弟弟妹妹们很配合,各司其职,大的带小的,不太需要远夏操心。 远夏去牛家晒被子的时候,看见牛家的老太太在晒萝卜干,便随意问了一句怎么腌咸鸭蛋。 老太太顿时来了精神,说她腌制咸鸭蛋和皮蛋的手艺都可好,为了让远夏信服,还特意给他各拿了一枚咸鸭蛋和皮蛋。 远夏自然也从老太太那儿得到了腌制咸鸭蛋和皮蛋的方法,回去的路上又上市场买了二十枚鸭蛋,打算咸鸭蛋皮蛋各腌制十枚试试手,好丰富以后的餐桌。 回到家的时候,远冬已经在得意洋洋地跟他显摆自己的矿石收音机了:“哥,我自己装的矿石收音机,可以收听节目了!我就花了五毛钱,还剩下五毛,给你。” 这家伙一早起来就直奔商店,等着商店开门,买来自己需要的零件,回来一阵捣鼓,居然真能收听广播电台。 重阳兴奋得蹦蹦跳跳:“那今天晚上我们就可以听小喇叭啦!” 远春说:“今天晚上不行,星期一到星期六才有!明天就可以听了。” 远冬嘿嘿笑:“今天中午我就可以听《三国演义》啦。” 远夏看着弟弟妹妹们脸上洋溢的笑容,暂且将自己的烦恼抛诸脑后,至少现在一切看起来都还不错,不是吗? 第6章 爷爷 破旧的教室里,没有边框的黑板上方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右侧写着“离高考仅剩178天”,底下黑压压一片都是埋头苦读的学生。 远夏看着这一切,内心无比感慨,他竟还有重回课堂的一天! 学习条件是艰苦的,门窗都是缝隙,甚至连玻璃都破碎了不少,大家用旧报纸和作业本钉在那儿挡风,有的已经被吹开了,风灌进来,稀释着教室里的热气。 但大家丝毫不为这些影响,学得十分认真。 他们上高中那年正好恢复高考,得知这一消息,全校师生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因为上大学的出路远比招工征兵更令人看得见摸得着,而且出路更佳,大家都希望通过上大学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临近期末,新课都上完了,现在是复习时间。 远夏一个星期没来上课,桌上堆了一堆散发着浓浓油墨味儿的试卷。那都是老师们自己手刻蜡纸印出来的,一张试卷写下来,手侧全都是黑的,稍不留神,连袖子都是黑的。 远夏将试卷分门别类整理好。说实话,那些题目绝大部分都是陌生的,尽管他从前是个尖子生,但此刻让他来做这些题,估计及格都艰难。 他在想,过几天就期末考试了,他现在去参考,会完全露馅儿吧。 不过学校的安排让他暂时松了口气,毕业班寒假补课,放假时间延长到了腊月二十六,期末考试也推迟到放假之前。这也就意味着他还能学上半个月,可能到时候情况会稍微好点吧。 远夏开启埋头苦读模式,不管是不是为了期末考试,他也得抓紧时间,毕竟离高考仅有半年时间了。 每天早出晚归是常态,连买菜都只能让李玉英帮忙。 他每天只能早晚回家一趟,早上和弟弟妹妹们一起吃早饭,晚上他们都睡下了,但还是得回去看看,不然不能放心。 远秋在家养病不上学,她包揽了做饭的活儿,照看弟弟妹妹。 远夏再三叮嘱她一切都得用温水,不能沾凉水。 这也是远夏期望爷爷过来的缘故,爷爷要是来了,买菜就不用麻烦李玉英,远秋以后上学了,重阳中午还能回家吃饭。 所以他又赶紧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信回老家,表明兄妹几个需要爷爷的照顾。 他这封信还没寄到,远德厚就到了。 远夏和远秋两个都是在老家出生的,那个时候远达生的工人等级还不够高,在哈尔滨分不到单间宿舍,就没把妻儿接去。 后来远达生调到肃阳,他们一家才团聚。 远德厚始终在老家种地,很少来肃阳。 远夏的记忆中就只来过一次,就是重阳出生的时候。老人家晕车,不喜欢出远门,后来就再也没来过。 期间远夏回过几次老家,上一次回去便是父亲去世,全家送父亲的骨灰回家安葬。 当时远德厚就问过,他们母子是否要回老家。老人其实是担心儿媳会带着孙子孙女改嫁,孙子孙女成了别人家的人,回了老家,至少不会完全失控。 他的担心并不多余,胡美莲改嫁了,令他稍感安慰的是,大孙子坚持带着弟弟妹妹,一个也没跟胡美莲走。 老人家接到信,立马安排家中的一切,赶到肃阳来了。 几个小的从小就没怎么跟爷爷相处,感情说不上多亲厚,但此刻见到爷爷,都无比兴奋。家里有了大人,他们就有了主心骨和安全感,大哥虽然能干,但也不过是个大孩子。 远夏也非常感激爷爷这么快就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