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有腿疾,不好议亲。 上次科举还是三年前, 那时出了一个探花, 身家清白, 样貌出色。由良妃请旨,让他尚了良妃所出的三公主,别的也没有主动请旨求婚。 这几年也没有年龄合适的官家子弟,人家都要么早早定了亲,要么早已成了家。 拖来拖去,萧兰宛已经十八岁了,虽说没人敢议论,但也确确实实很难招婿了。 二是皇后的原因。 皇后毕竟是有后台的人,父亲乃是当朝丞相,虽驸马无官途可闯,但攀上丞相,那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只要皇后想给女儿找个合适的人家,队伍还不得从排到都城门口去。 皇帝倒是在前几年的年宴上瞧见了这个残疾的女儿,随口提过一句“慧盈该招驸马了”,但却被萧兰宛当面反驳,语气不卑不亢地说出“儿臣不愿”。 “儿臣有疾在身,不愿拖累别人,也懒得与人虚与委蛇。” 皇帝当时的脸色便沉了下去。 皇后见皇帝不高兴,也心疼坏了,当着众大臣面子上训斥了她一顿。 “你是堂堂正正的慧盈公主,皇室血脉。招驸马伺候你,是驸马的福气,什么叫做拖累?” 萧兰宛闻言,扯了扯嘴角:“这福气,恐怕没人敢要。” 连皇后的面子一起落。 后来宴席散去,皇后与萧兰宛的轿子一前一后走着,走到岔路时,皇后冷冷瞥她: “既然知道自己身体残缺,不宜成家,就在千光宫好好待着吧,往后不要出来走动了。” 这便是更加明晃晃的禁足了。 这件事还被后世记在史册上,甚至有人揣测,慧盈公主记恨此事,皇后的死说不定就是她干的。 不过这可冤枉萧兰宛了。 萧兰宛在朝堂之上雷厉风行,杀伐果决,但不代表她就是个残暴嗜血、心眼比针孔还小的人。 皇后到底是生她的,她对皇后没什么感情,而且她十八岁了还没成亲,平日里在尚书房听到的流言蜚语也不少,皇后的一句话对她来说轻飘飘,甚至还帮她斩断了嫁人的可能,她求之不得。 萧兰宛便继续过着安稳日子。 直到半年前,尚书房的先生们告诉萧兰宛,他们已经将毕生所学教尽了,再无萧兰宛可学的东西了。 也就是说,萧兰宛是真真正正地从尚书房“毕业”了。 她是几代以来少有能让尚书房先生承认真正出师的皇室子弟。 就连当朝的太子在尚书房学了十多年,也没得一句真正出师,最后皇帝看不过去,让先生们手下留情,混过去了。 萧兰宛此番出师,需同其他人一样,着一篇时政之作。 就是这次,萧兰哲从好友口中,得知了萧兰宛对政事的独到见解。 她以犀利狠辣角度、精悍文笔批判了一件最近发生的时事。 先生们又惊又喜,都赞不绝口。 她好像第一次亮出锋芒的利剑,夺目而危险。 如果是朝堂之上、科考之时出现这么一片惊天动地的文章,定然要引起轩然大波。 可惜,她是女子,还是双腿残疾的慧盈公主。 这件事只有先生们知道,他们教了萧兰宛这么多年,又怎会不知她的聪慧? 可女子不能干政,慧盈公主纵有天大的治国之才,却也只能藏在深闺、带入家庭。 这件事如石投水,只扬起了一瞬的水浪,很快便沉寂下来。 但萧兰哲有一好友,乃是其中一位先生——刘大学士的儿子,这位学士回到家,还对萧兰宛的才能念念不忘,在饭桌上扼腕长叹:可惜可惜,慧盈公主若是男子…… 他儿子好奇,多问了几句,刘大学士没忍住,将萧兰宛的文章口述了一遍。 能让五十多岁、十分挑剔的老父亲连看几遍背下来的文章,儿子自然聚精会神地听着。 听完之后,他也难免惊叹,难怪父亲如此惋惜了。 父亲叫他不要说出去,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但他是萧兰哲的至交好友。 两人每月一聚,酒过三巡,说起近日的事来,便没停住开了个头。 萧兰哲追问,他想了想,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公主,总不可能将此事散播出去,便同萧兰哲说了。 萧兰哲这才知道,萧兰宛一直在藏拙。 萧兰哲是宫女生的,出生不久宫女就死了,他被一个不得宠的妃子抚养长大,妃子在他十五岁刚出宫开牙建府后,也死了。 在宫里的时候,不得宠的萧兰哲跟没人管的萧兰宛关系还算不错。 不亲也不疏,毕竟一个没母亲,一个有母亲和没有一样,两人的关系要比与其他兄弟姐妹的融洽一些。 两人同在尚书房学习,萧兰哲十七岁成亲,离开了尚书房,但萧兰哲从来不知道萧兰宛有这份能力。 在了解到萧兰宛有真才实学后,他立刻在自己的计划最上方写上了她的名字。 萧兰宛绝对会是他的一大助力,让他的计划往前提许多日程。 接下来的半年,萧兰哲开始找借口进宫,多是给皇帝请安。皇帝哪在乎这个,只当他晚了二十四年才心血来潮,突然想起孝敬来了,请过安就让他离开,并不多留。 然而他请安过后,便会去找萧兰宛。 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年前就要实施的计划。 他本就与萧兰宛关系不紧张,两人很快又熟悉起来,萧兰哲便提出了自己的计划。 最后,萧兰宛被一句话打动了——“纵使你再不愿成亲,皇后也不会留你到二十岁。” 本朝的规矩,女子满二十岁,无守孝、国丧情况,不得留家。 连公主也不例外。 所以在萧兰宛身上最可能发生的情况,就是皇后给她随便找个人婚配了,连挑拣的余地都没有。 萧兰宛心中有鸿鹄之志,纵使不能施展,却宁可青灯古佛,也不要落于俗套。 而且萧兰哲给她铺出了一条光明大道…… 她同意了。 这次萧兰哲来找她,便是商定最后的安排。 林默步子慢,严姑姑跟着走得也慢,两人穿的又都是软底鞋,踩在砖石路上,悄无声息。 刚刚走到门口两人便停住了。 于是那一立一坐的两人没立刻发现他们。 林默听到萧兰哲说:“也只有阿宛这里最安静,没人管这个。” 没有国丧,皇宫里是不准烧纸的。 萧兰宛声音又轻又淡:“自然。” 萧兰哲似乎已经习惯了萧兰宛少言寡语的模样,继续道:“你可同周太医说了?” “嗯。”萧兰宛语气依旧。 萧兰哲却是顿了顿,用商量的语气缓声道:“这是你这些年第一次托人求她,她若是不来,恐怕还是要你派婢女去求。” 萧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