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急送过来的,正赶在午夜前。” 默契不错,运气也好。阮雪音暗庆幸。还有许多话该说,许多事须问,但她失了最后精气神,此刻只想睡觉。 出密林再入开阔平地,夜色变淡,天边泛起鱼肚白。山峦尽头开始晕染红光,顾星朗极目眺,轻声问: “要看日出么?” “不要了。”她双臂一展紧紧环住他腰身,久违的精瘦硬韧,“回去吧。” 以为是转车回霁都,顾星朗掉了头一路疾驰,却是入了军营。 “白国大局未定,宗室那边还在斡旋,我们在边境多留两日,待惜润登基礼成再回去。” “霁都那边都安排好了?” “老规矩,纪桓监国。白国变天,我突然不上朝,朝臣们都有数。” 阮雪音不再多问,总归连日操心劳神,已是问不动。顾星朗抱着她回房间,吩咐人备水以便沐浴。阮雪音哪里肯依,衣服都不想脱便要上床躺倒。 “洗干净换身衣服再睡。”他柔声哄。 “很干净,我在兰殿洗过。” 顾星朗搞不清楚兰殿又是哪里,见她困得前仰后合亦懒得问,“那也赶了一夜的路。” 此人洁癖,自是受不了她这般钻被窝。阮雪音撑不住困,趁他不注意一挣逃进床帐,好歹没忘蹬掉绣鞋,“这间我睡。你换一间。” 顾星朗顿时头大,撩开床帐见被子已遭毒手,无可奈何,“外衣总要脱吧。” 阮雪音嫌烦,蹙眉闭着眼开始脱衣服,窸窸窣窣好一通拉扯。人侧蜷着,自然扯得歪七倒八不成样子,顾星朗看得血液直往下身蹿,眸色一沉也钻进去。 “欸你——” “嘘。军营里。” “那你还,”她徒劳推,此人看着文气,却是山一样, “你出去——” 第441章 浮云散 午时将过,阮雪音睁眼。接连大半个月辗转,夜里不睡白天不醒,这般睁眼如梦魇的恍惚感于她已不陌生。 顾星朗不在,清晨那场胡闹模糊得也如梦魇。她趿鞋起来,听见右手边屏风后有水声,间歇而轻,仿佛谁在掬捧。 热气自屏风后面袅袅升起,被透窗棂而入的日光映照得仿如瑶池仙境。阮雪音心道莫不是真没醒,在做梦? 本不是胆小之人,梦里更没顾忌,她三两步绕去屏风后看,却是淳风正搅着水玩儿。 “这是做什么?” 顾淳风兀自出神,乍闻响动唬得一跳,“嫂嫂你吓死我了!” 白日屋内起水声,究竟谁吓谁。阮雪音半拢着外衣等她解释,顾淳风撤手出来抖抖水, “别嫌弃啊,我这手干净着呢,为了给你试水温,洗了好几遍。来吧,冷热正好,边境条件艰苦些,没花瓣香料用,将就一下。” 阮雪音反应好半刻方懂,“你——” “我料理你沐浴。”顾淳风一本正经,“军营里又没宫人,总共两个女人,你和我。本来该九哥弄,但想也知道啊,他好容易来一趟,早由沉疾陪着去挨个儿笼络人心了,顾不上。” 阮雪音听她说得轻巧,仿佛谙熟军中事,心道这一通觅夫婿倒没白费,该学的都学了。“我不用人帮忙。你去外面坐着吧。” “那不行。就你如今这身子骨,难得消停了,得日日热水沐浴养着。我在这里,好给你加水。”她一指角落上热腾腾正冒白烟的三个大桶。 阮雪音摸不清她路数,总觉得醉翁之意不在酒。然对方所言字字在理,她不好多推搪,卸了衣物桶里一浸,从头皮舒服到脚趾尖。 “嫂嫂,”顾淳风轻往她肩头浇水。 来了。阮雪音不动声色,“嗯?” “就,你宿在挽澜殿那回,你记得吧。” 岂会不记得。她继续往下听。 “疼吗?” 阮雪音眨了眨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嘛。” 阮雪音思忖不对,猛一个转身搅得桶内涟漪起,“你们尚未成亲,最好——” 顾星朗怎会由他二人单独往白国,是放心沉疾还是放心淳风? “嫂嫂你想到哪里去了。”顾淳风干咳,又往阮雪音脖颈间浇水,正浇在簇新的粉痕上,“九哥是禽兽吧,好歹容你先养个十天半月。” 阮雪音又是好半晌反应,也干咳,“不是。其实没——” 顾淳风两肘往桶沿一撑,极认真,“就那一下很疼对不对。然后,”她眼眸亮晶晶,表情甚精彩,“就渐入佳境,要多好有多好。” 这句要多好有多好。阮雪音实没与人这般探讨过,再是常日操练八分精通,到底碍着脸皮。 “那也分人吧。”她寻摸措辞,“一把钥匙开一把锁。合不合适好不好,钥匙入锁眼才知道。” 淳风眨眼半刻,“那嫂嫂,九哥这把钥匙,你用得合适吗?好吗?” 糟糕的譬喻。阮雪音后悔不迭,强撑了脸皮答:“还行。” “只是还行?”淳风面露嫌弃,又似不信。 总不是来套话的,转脸就去告状?阮雪音警惕起来,正了神色重新答: “不是。特别合适,要多好有多好。” 要多好有多好那把钥匙大半日笼络完人心—— 用顾星朗自己的话,叫问候嘉奖边境将士。回来时黄昏已过。一家三口共进完晚膳,顾淳风鸟儿似的飞不见了人。阮雪音近期都不想再管繁重闲事,也不问韵水城那头进展,只央顾星朗又带她骑马遛弯儿。 “侍医下午不是来瞧过了?说你近一年都须勤加保养,不可吹风受寒。” 七月中,刚入夜暑气仍重。阮雪音窝在顾星朗怀里,奔宵踢跶,走得极慢。 “矫枉过正。这是什么季节?只有受热闷死,哪会吹风受寒。” 顾星朗随意眺云霞山黛,抬手盲捏她脸颊,“边境风大,再是暑热,你如今这副一吹就倒的架子,经得住几回吹。” “不是有你挡着么?”她再展双臂环他腰身,环得结结实实肢体相熨,“吹不到。” 阮雪音这趟回来与以往很有些两样,话多了脸皮也厚了。顾星朗不知该喜该愁,被隔着衣料随马步颠簸的柔软磨得直起火。 “那个,”他喉结轻滚,干咳一声,“你这个月月事,如何?” 她是月初,今日十一,按理该过了或者正在进行时。阮雪音默半刻,“确实没来。” 顾星朗低头看她,“今日侍医来瞧,竟没瞧出来?” “太早了。按月事时间推,也才迟了几日,摸不出来的。”她稍顿,“要真是,我自己就能知道。” 顾星朗笑得像个孩子。 阮雪音犹豫片刻,“很可能不是。” “为何?” 她直起身,因是侧坐,很容易与他面对面,“我在曲京中的招,药力甚强,主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