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觉松散许多,“谢谢。” 他一下没握牢杯柄,水杯随着杯柄在掌心的滑动倾斜,谭铮立刻抬手扶好,两人的手交叠片刻,不等任昭远有什么反应,谭铮又抬手覆上他前额。 “你在发烧?” 那个外国人就是这时候来的。 他手里拿着药和早点,到一张空闲的长桌旁放下,接着拿来一个耳温枪给任昭远量体温。 “他是美国籍珠宝设计师,中文名字叫成小龙,”任昭远接过耳温枪,又介绍谭铮说,“我的一位朋友,谭铮。” “哦,你好,我的名字是来自超级爱的两个武打明星,你的名字是弹——” “谭铮。” “那你一定很..” 谭铮随口应了一声。 昨晚因为谭许清添油加醋一通话搅动出的想法这会儿全顾不上了,谭铮没心情在意他到底高不高帅不帅,甚至没注意他到底是怎么称呼任昭远的,只微蹙着眉看任昭远测体温。 几声提示音响起,谭铮看着耳温枪上的计数,眉头蹙得更紧。 三十八度九。 “没事,吃点药就好。” 谭铮很明显对任昭远的话不赞同。 “我让医生过来看看情况,如果需要输液的话就扎在左手,可以吗?” 任昭远摇摇头:“真的没事,输液活动不方便,回血更麻烦,晚上还烧的话我再找医生。” 谭铮没办法,任昭远就连过去吃饭都要拿着平板和手稿,根本不可能匀出时间给其他事。 “等等。” 任昭远手上的动作顿住,看向谭铮:“嗯?” “发烧别吃这些,”谭铮把又添了热水的水杯放在任昭远手边,几下把高营养高蛋白的蛋羹、鱼片粥、海参之类收到一边,“我去买点适合吃的,很快回来。” 谭铮脸色不好,轻易就看得出,但说话语气仍旧和平时一样,哪怕难得有几分命令意味的话也带着点软。 他走得很快。 任昭远没时间多想,跳过成小龙关于「为什么不可以吃」的疑问,让他看自己的新方案。 B市的设计展结束任昭远才知道老师的事。 如果老师只是想要一套好首饰,那再简单不过。难就难在他有自己的设计想法,许多细节都有特殊意义,而其中许多需要的工艺耗时太长,即使当下就能定稿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做出成品。 何况现在设计还没有完成。 老师在这套首饰上倾注了心血,力图尽善尽美,任昭远需要在满足老师想法的同时用最省时的方案达到最好的效果。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看重和执着,于甲如鸿毛,于乙胜泰山,谁都不能站在自己的立场劝说别人放弃唯一渴求的。 任昭远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尽快。 少耗费一分钟,就能早手术一分钟。 谭铮果然回来得很快,他把吃的喝的都一一打开,勺子筷子也都拆开左右摆好:“先吃饭吧,吃饱才有精神。” 成小龙探头,对着这些一看就便宜的清粥淡饭撇嘴,见任昭远已经在吃了就没说什么,自顾看任昭远的planC。 吃过饭后任昭远看谭铮还在,脸色也仍旧不太好,想说点什么,谭铮只说:“你忙你的。” 过了一会儿谭铮把拆开分好的药和温度刚好的水拿过来让他吃,又拆了退热贴让他贴在额头、太阳穴和左右颈动脉。 任昭远一一照做,之后就埋头忙碌,想去卫生间时才发现谭铮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人送了电脑和文件过来,正在角落一张圆桌上办公。 夜深星起,总算初步定好了方案,明天带去给老师看一看,如果这一步可以了,后面的式样修改都简单。 任昭远转转僵硬的脖颈,终于长长舒出一口气。 听见电脑合起的一声轻响,任昭远转头,视线和不远处正看向自己的谭铮倏然相撞。 成小龙走了,设计园的人早就各自结束工作,整片楼只有他们在的这一间亮着主灯。 四下寂静,谭铮起身缓步走近,鞋跟一下下碰撞实木地板发出有节奏的沉响,在空旷无声的夜里显出平日难以察觉的回音。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延展拉长,长得让任昭远在不可自控的屏息中莫名生出几分难以言明的无措,连开口的声音都低得近乎干涩。 “你..” “感觉怎么样了?” 几秒过后才反应过来是在问发烧的事,任昭远下意识抬手摸额头,只摸到了新换上不久的退烧贴。 谭铮给他量了体温,已经一整天,退烧药退热贴都用着,却没降多少。按照任昭远今天这样的工作强度继续下去,身体根本受不了。 设计园有住宿间,有时遇到紧急工作或者谁想通宵的时候可以在这边过夜。 任昭远带谭铮过去,忽然想起问:“谭清自己在家?” “她去Clear那里住了。” “嗯,”任昭远边走边说,“Clear年轻,但很优秀,谭清和她投缘,大部分时间是她在带。” 走廊的灯随着走动和交谈的声响一盏盏亮起,又在两个人走远后熄灭,灯光始终落在他们身处的地方。 “床品用具都是一次性更换的,你住这间吧,我在对面。” 谭铮这时才说:“你先别睡,医生已经到园外了,我去接一下,很快回来。” 发着烧,又高度专注忙了整天,任昭远乏得厉害,心里知道先不要睡,可刚坐在床边困意就蔓延开来。 任昭远想,先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就一会儿。 手背一瞬的刺痛,血管里轻微的凉意,任昭远迷糊着,有些吃力地掀开眼睫,却只能模糊看见一个有些虚晃的身影。 “我是谭铮。” “睡吧,晚安。”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察觉 天际隐约泛起白,谭铮又给任昭远测量一次体温,把温度发给医生后轻手轻脚关掉床边亮了整夜的灯。 任昭远侧躺着,身体微蜷,睡得很熟。 脸上因为发烧起的红已经逐渐褪了,只还余一层浅淡的薄绯,从冷白的皮肤下映透出来。 唇色也比往常浓几分,轮廓清晰的唇峰处因为不久前被湿棉签润过显出零星水光。 高挺鼻梁将陷在枕间的侧脸遮出一处比周边更暗些的影,浓密睫毛静静覆着,比平时看到的长许多。 头发蓬松微乱,随着时间推移在清晨愈来愈亮的光线里呈现原本的深茶色。遮出前额的部分被细致整理过,顺从地向下垂着,没有一丝触及眼睫。 天忽然就亮了。 谭铮本能在任昭远手机振动的第一秒把闹钟关掉。 时间还早。 任昭远需要休息。 谭铮握着任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