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我。” 楚惊鸿殊不知过了多少个昏睡的黑夜,他单纯地在梦境里喊着谢知年的名字,就痛苦到窒息,疼得他狼吞虎咽:止不住地难过淹没记忆。 同样悲伤的还有楚明瑜。 谢知年尸体成为压垮楚明瑜和华悦两人的千斤鼎,谢知年作为楚明瑜唯一动力,如今死去也失去方向,这件事成为他和华悦不可说的禁言,两个人的计谋各不相同,见的结局却同出一辙。 三百里飞雪继续飘洒,马上人摇摇欲坠。 夺江山后美人:楚明瑜一来西洲什么都没捞到,什么都好像捞到了。 他至少有谢知年死去的书信。 楚明瑜所见的谢知年没带着遗憾死过去,如今期待的美人已死,只剩江山还需要坐稳,他顺从喻文佳传来的谢知年遗嘱,没取楚惊鸿性命,答应上面的条件永生不踏入西洲。 “没想到你死了也在为他铺路,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楚明瑜用刀子雕刻着小人,比起楚惊鸿沉睡不醒的爱,他嘲笑着自己心软:“你算计着我会因为你的愿望,而容纳整个天下。” 华悦看着楚明瑜借物思人也难受几分:“太子殿下,你不要太忧虑,这两三天都在赶路,还请你多加休息,不要糟蹋自己的身子。” “华悦。” 楚明瑜:“他好狠心。” “他好狠毒的心。” 最初上元节的碰面,楚明瑜不道破谢知年的心机,他嘴里残留着心碎,偏执的占有欲无处发泄:“是不是在他死后,连夜出城离开西洲的只有我?” 华悦没开腔,默认下来。 楚明瑜失落地苦笑:“他丧礼都不想我主持,我岂能不伤心?” 楚明瑜可笑得想帮谢知年办丧礼,那人信封中写着连夜出城。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会到什么叫做驱逐的痛,这跟流放千里没差别。 “他害怕我对狂之不利,不让我取下狂之的性命,在信上提得都是狂之,我一字一句读着,没半句是我。”楚明瑜目光涣散,勉强地撑着身子,他书信都要抠烂:“最了解他的人是我。” “我拥有天下,唯独不能拥有他,那我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全付诸东流,冒着危险逼宫,得到的又能是什么?” 华悦见楚明瑜难受:“太子殿下,你和永安王为何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因为是他。”楚明瑜捂着胸口:“他让我登基后不杀楚惊鸿,不让我动柯府上下,但孤绝不做朝廷傀儡,绝不做傀儡!” 楚明瑜摔碎手中的木头人,又魔怔捡起来,宝贝地护在怀里。 华悦跪倒:“太子殿下,您要保重身体,东宫之位已定,永安王也誓不入京。” “西洲与京城,永生不相见,孤又该怎么办?”楚明瑜望着白雪千山,痴痴地笑了出来,沉默很久,开口道:“等到东宫里种着翠竹,知年不许我入西洲,那就种西洲的翠竹。” “孤要他永生永世陪着我。” 楚明瑜似乎这样才好受点。华悦知道他在自欺欺人。飞雪冷冻着他们这一行赶路人,万里的白雪覆盖华元版图。在路过临江时,楚明瑜听见哀怨与婉转的琴音,送葬的曲子穿破山间。 转过头回望:那里的白雪融化,树叶发黄,已是入秋。 作者有话说: 这应该没好刀,下一章就登山还愿,长相守的祈福,下世界争取能再进步进步。 第61章 世界番外:愿做你永世信徒 秋天的雨来得比较湍急, 汇成巨大的瀑布砸下去,转眼间形成阵阵轰鸣,王府屋檐处排排雨滴倾泻而下。 这是谢知年死去后, 楚惊鸿度过的第一个秋天。 楚惊鸿曾历久经沙场的寂寞, 他早习惯苟活于世的孤独, 然而每天却度日如年。前些日子大病一场,醒过来后的他越发阴晴不定,也不对任何人说话。 外面的谣言都在传永安王得了失魂症, 王总管下令求遍天下良医, 没人能治愈受过创伤的人, 有传永安王与死人完婚受到煞气的侵蚀,成为行尸走肉的躯壳,王府门外全部都是慕金而来的医士。 能清楚王爷没病的只有王德明等内情之人。 楚惊鸿不想去计较别人的言论, 也没追究背后的始作俑者:焚香点灯是慰藉亡魂。 楚惊鸿平生取过很多俘虏的性命, 投降的还是抗拒的,落在他手上都通通屠杀, 背叛者就是背叛者, 然而, 三千里飞雪拔下他的皮囊, 风骨两字在谢知年送葬的雪天狠狠地抽出, 留下来得是想赎罪傀儡。 他梦见亡魂缠着谢知年。 他梦见谢知年身处地狱饱受痛苦。 在某日半夜。 楚惊鸿惊醒起身, 只听见风吹得窗户「吧嗒」作响,他不知是个时辰, 掌灯而出,便亲眼目睹院子里的大风吹断翠竹, 每站着的竹子仿佛是俘虏, 摔下万丈深渊, 横七竖八地倒在地面,就像当初行刑的万具尸体,不停地哭喊着救命。 在这茫茫的风声中,他听到楚惊鸿我冷的字样。 这场报应真压在谢知年身上。 楚惊鸿回过头竟什么都没看到,泡沫的幻影造就不出那人影子。 他挡不住天灾人祸,无能为力地看着谢知年留下的翠竹全然死尽,崩溃的哭喊劝不动上天的降罪。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是我害了你的翠竹,怪我留住你的骨灰迟迟不下葬,他们才会报复我,这也是你给我的警示。” 白日里的楚惊鸿穿着一袭白衣,他头上捆着白带跪在院子里,这是守丧专用的服装,那手腕处的泥土在雨夜下泛着黑光,脸部轮廓也被竹叶挡得模糊,目光里有说不出来的悲伤:“我很想你。” 喉咙里哭啼飘远:“阿年。” 仔细一看:楚惊鸿腰间还悬挂着白色的口袋,口袋里装着翠竹的竹米:“我想把你葬在仙山上,日夜为你祈福,种好你的翠竹我们就出发。” “在那之前,求你别害怕冷。” 楚惊鸿要带谢知年去还愿,因果循环地报应折磨着他,他向来洁身自爱,却一反常态地用手指刨着泥土,三里的不眠不休种好种子:“想跟我一起走吗,一起逃离这囚禁你我的王府?” 他指甲里浸泡出红印,径直地掏出种子埋在土壤里,呼吸已经停止,遍体都是泥土,满身狼狈。 活着的人是最痛苦的,死去的人洗一了白了。 他多想死过去,可他罪孽深重,难以轮回,他想逃离这个伤心的地方,多呆一秒就是对自已的惩罚。 院子里全是他跟谢知年的回忆。 他要赎罪。 楚惊鸿将谢知年的骨灰安放在阳关院,留下对方成婚服上的一块布藏进自己的香囊里:“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我听你的话,每日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