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找个大夫来先看看那孩子吧。” 终于说正事了,戴丰茂暗自松了一口气,道:“那姓谷的小姑娘确实蹊跷,看着疯傻,但说话又有条理。她非要让我们这里官最大的去,去了她才开口。” 少年揉了揉脸,精神了一些。 “走吧,带我去见见她。” 驿馆内原本存放草料的屋子被腾出一半来,谷杉月被站立着绑在柱子上,麻绳从她脖子一圈圈绑到脚踝。 季别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一张残留着幼态的脸,干净纯粹,偏偏眼里是化不开的恨意。也不知道在恨谁。 被绑着被迫站立的半个晚上,少女明显已经累了。季别云让人给她松绑,却只松了一半,让她滑落到地面坐着。 之后又亲自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谷杉月盯着那杯水看了一会儿,双臂被绑着,便凑过去就着他的手猛喝了几口,由于太急还呛着了。 季别云退了回去,问道:“几岁了?” 少女咳嗽完了才答道:“十六。” 站在一旁忍了半晌的戴丰茂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了,厉声道:“你当我们瞎吗?” 谷杉月抿了抿唇,“十四,没骗你们。” 季别云一时没说话。 十四岁,若柳风眠活着,应该和谷杉月是一般年纪。 他看着谷杉月身上的红衣,沾了灰尘还是鲜艳得刺眼,仿佛是故意要让所有人都联想到鲜血一般。 季别云最终还是摆了摆手让戴丰茂审问,他退到后面旁听。 房间里只剩下他与戴丰茂,还有谷杉月。 戴丰茂站在谷杉月面前,光凭壮硕的身材就能震慑不少人,但那小姑娘眼里并无畏惧。 “凤玉楼里的尸骨是怎么回事?”戴副尉问道。 谷杉月眼神晦暗,“她们都是楼里的姐姐,我把她们带回去了。” “那些人怎么死的?” 少女一声冷笑让人不寒而栗,“饿死的?吓死的?病死的?” “好好答,没跟你在这儿说笑。”戴丰茂有些恼怒,不过还是换了个问题,“为什么要跑到凤玉楼里装神弄鬼?” “因为你们来了。”少女抬眼扫了扫他们,“我杀了人,不想再躲了,我要自投罗网。” “你杀了谁?” 谷杉月一脸纯真,“刺史和长史啊,我是帮凶,那两把火就是我放的。烧得多旺啊,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火,都烧到天上去了。” 戴丰茂脸绷得紧紧的,耐着性子又问:“那你认识被带去宸京的犯人了?名叫张涵的。” 少女点了点头,“当然。” 戴副尉的暴脾气已经忍到了极点,冷声道:“他叫蔡涵,不叫张涵。” 谷杉月僵住了。 季别云在一旁看得清楚,与转过头来的戴丰茂对视一眼,朝门口方向抬了抬下巴。 两人出去之后,季别云才低声道:“她想把自己搅和进去。” 戴丰茂皱着脸思索,“为什么?她就是一孩子,怎么会想和灭门案扯上关系。” “去调查谷杉月背景的人回来了吗?”他问。 戴副尉点点头又摇摇头,“按照谷杉月这个名字去查了,充州没这号人,估计是假名字。” 季别云想起谷杉月称呼凤玉楼的女子为“姐姐”,便道:“去查查凤玉楼吧,或许她是从那里面活下来的人。” 两人对视一眼,戴丰茂前言不搭后语说了一句:“我让人去把那些尸骨都收敛起来,安葬了吧?” 他挑了挑眉,没料到戴丰茂会提这茬,看来这人不只有五大三粗的一面。他想了想,答道,“收敛好就行,等事情调查清楚后问问谷杉月,照她的意思来葬吧。” 戴丰茂点点头,准备这就去办事。 季别云把人叫住,又道:“去凤玉楼附近几家商铺,把缩在壳子里的那些人都给我揪出来,除了问凤玉楼的事,还要问沅河可曾发过洪水。若是那些人不肯说,便将沅河沿岸的人都审一遍。” 正说着话,便有人来报,唐司判找上门来了。 唐兴进来之后连客套也省了,急匆匆道:“听闻将军去过凤玉楼了?可是见到了鬼怪异象?” 戴副尉有眼力见地退了两步,意味深长地盯着唐兴这庸官。 季别云上前两步,含着冷冷笑意开口:“唐司判,你这会儿还能跟我装傻,待事情查出来之后就只能装无辜了。” 唐兴的笑容太过谄媚,听了这话之后却差点笑不出来。转了转眼珠子,低声道:“下官是真的不知道实情,半年前下官上任之时有一些文书已经被销毁了。将军身为官场中人自该明白,上面不想让你知晓的事,最好别去瞎打听,装傻是必须学会的。” “照唐司判这样说,那你是不知道充州城闹过洪涝了?”季别云幽幽问道。 唐兴脸上浮现出一丝迷茫,倒像是真的不知情。 “洪涝?何时?” 他哦了一声,不答反问:“那凤玉楼是何时废弃的?” 唐兴更迷茫了,语速也变快:“下官是真的不清楚,刚来充州时那座楼已经是那样了,也不知为何不拆也不修。下官曾偷偷打听过,都说是那座楼闹鬼,找大师看过,动不得,一动便怨气扩散,整个充州都得遭殃。” “怨气。”季别云笑了笑,“哪门子怨气啊?” 这一回唐兴没能顺畅答出来,视线在他与戴丰茂之间来回转了转,看样子正绞尽脑汁地想答案,片刻后底气不足地回答:“青楼女子……自然怨气深重吧。” 季别云对这人彻底没了兴趣,退后两步朝楼上走,朗声道:“送客。” “是!”戴丰茂迫不及待地应了一声,便拉着唐司判往外走。 季别云赶路之后又一夜没睡,脑袋昏昏沉沉,上楼梯时眼前一花,连忙握住扶手。片刻后缓了过来,便直直冲着观尘的房间而去。 该办下一件事了。 季别云收起面对唐兴时的冷意,深呼吸了一次才拍门问道:“观尘大师,在里面吗?” 没人应。 他继续拍门,片刻后拍了个空,观尘从里面打开门,表情疑惑地看了过来。 “季施主有何急事吗?” 他扯出一个不及眼底的笑,“观尘大师不是说要修缮寺庙吗,我得空半日,刚好陪大师前去。” 观尘疑惑的神情收了回去,定定看了他片刻,从门内走了出来。 “也好。” 很好,还没问他。 季别云心里有些着急。自己在凤玉楼时都那样了,为何观尘还气定神闲,是不想过问,还是没准备好如何问? 这一次季别云跟在后面,由着观尘在前带路。 和尚说要修缮的寺庙在充州城外,为了节省时间他们是骑马过去的。 季别云身体不要紧,他就是脑子有点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