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疲惫得不行,还要看看这和尚到底要绕着这片地兜几个圈子。 绕到第三圈时他终于忍不住了,扯着嗓子没好气问道:“大师,你玩儿我呢?” 观尘放慢速度,皱着眉头看向他,“贫僧好像是迷路了。” 他不为所动,“继续装。” 僧人头一回露出无奈的神情来,耐心地解释:“贫僧来之前只知道大致地点,并未真正来过。” “还真有一座寺庙?”他脱口问道。 观尘难道不是胡乱编个借口就跟来充州了吗? “是真的,施主休息一会儿,待贫僧再找找。”观尘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便调转马头找去了。 季别云攥着缰绳沉思,这和尚做事这么周密的吗?在自己离开宸京的前一日里,竟然真的找了座充州的寺庙,还说服了悬清寺的人独自动身前往。 片刻后,观尘衣袂蹁跹地回来,说是找到了。 待季别云跟着过去时,笑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就这么片一矢之地,断壁残垣的,”他指着那座连佛像都没了的破庙,“大师准备如何修缮啊?” 第43章 演技 季别云还是第一次见到观尘吃瘪。 这么个破地儿别说是庙了,其他人来看也只会认为是废墟。墙是破的,屋顶也是破的,黄土砌的台子上坐着半个菩萨。具体是什么菩萨已经看不清了,就连剩下的半个身子也摇摇欲坠。 破庙位于一座悬崖边,山风呼啸,带着末春初夏的热气,将他们的衣袍吹得兜了满满的风。 观尘半晌没说话,好一会儿之后才撂下一句“罢了”。走进破庙里恭恭敬敬地拜了拜残破的菩萨像,嘴里低声念叨了几句佛经。 季别云就站在外面,抱臂瞧着活菩萨拜破菩萨。 不过观尘大师如今谎也撒过,诳语也说过,应该没机会当菩萨了。 等到观尘从庙里出来,看见的便是少年似笑非笑的一张脸。 他是在悬清寺记载各地寺院的册子上找到这里的,原以为册子上说此地残破只是言过其实,好歹也有一间完整的庙宇,没料到竟然连修缮的余地也无,只能重建。 罢了。 就让季别云笑话吧。 “大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打算如何修缮啊?”季别云凑了上来。 “不修了。”他答道。 少年面露怀疑,“那你就任由它继续被风吹雨淋了,彻底塌了怎么办?” “那便让它塌吧。” 这话说得轻巧,季别云听了却笑不出来。 观尘对于其他事可以不执着,可以任由其自生造化,为何偏偏要跟着他跑来充州,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不问他“柳风眠”之事可以理解为不打探隐私,但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呢? 观尘早在灵州时便救下浑身是血的他,送他上了京城,引荐他入了贤亲王府。 在季别云以这个身份出现之后,观尘是最为了解他的人了,见过他狼狈落魄,也见过他少年意气、胡闹玩笑。他对别人设防,对着观尘却没有多少防备。 可观尘偏偏是对他最没有好奇心的人。 若换成其他人,恐怕在灵州梅林中的第一面,便会对他产生疑心。 对他没有好奇,却又多次帮他。 他看着那张脸,许久不曾泛起的疑虑又浮上心头。 即使他如今觉得观尘和慧知并不相像,却也控制不住将两个身影重叠在一起。 季别云很难相信会有人无条件地对他好,除非是亲人或小时候就已经交心的玩伴。 他不敢猜测那个可能性,却又忍不住去想,观尘真的会是慧知吗?如果是,那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不,没法解释所有事情。 如果真是慧知,那为什么要瞒着他,为什么要装作什么都不知情? 观尘到底想要什么? 这句话季别云被观尘问过,可他偏偏没问过对方。 他心中激荡,脑子里一团乱麻,开口便是一句:“你是不是根本没找过慧知?” 僧人眉头微皱,“施主何出此言?” 季别云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冲动了,但后悔也无用。 他深吸一口气,语含期冀道:“他对我真的很重要,你如果不想找他就别骗我,我自己去找。或者你把他带到我面前,好不好?” 就当他失心疯,脑子糊涂了,对着观尘说出这种话。 可是若观尘真的是慧知,他都这样说了,能不能就此承认身份,能不能别再骗他了? 他看见观尘眼神忽然黯淡下去,却仍然维持着平静,答道:“贫僧既然答应了施主,便不会食言,但是……” 话说到一半突然没了下文,季别云急忙追问:“但是什么?” “幼时的玩伴,与如今的朋友,”观尘定定看着他,“施主是否有些偏心了?” “偏心……偏心。” 季别云又默念了几次,忽的没了希望。 他以为僧人会说,幼时的玩伴与如今的朋友,他想要哪一个。原来是嫌他偏心了,慧知与观尘,果然真是两个人吗? 季别云说不清自己是否失望,只是竭力装得云淡风轻。 他笑了起来,“偏心……你是人,自然不会毫无所求,也不会一潭死水。你帮了我这么多次,却什么也没要求过,我拿秘密和你交换好不好?” 观尘看了他一会儿,一向平和的眼神变得有些冷。 之后大步离去,从他身旁经过。 季别云心中一慌,转身跟了上去,急匆匆问道:“昨夜你必然听见了柳风眠三字吧,为什么不问我?登阙会上那么多想杀了我的人,连贤亲王都好奇,你却没问过我为何会被盯上。早在灵州时,那些追杀我的人身份蹊跷,你为什么不怀疑?!” 他逐渐激动,说到最后近乎呐喊,可观尘还是没停住脚步。 季别云失了理智,质问道:“还有,来充州之前我对你说慧知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可是他在灵州,我季遥身在运州,如何能在幼时结识!你当时一定听出了不对劲,为何按捺不发!” 他抓住了僧人的手臂,终于让对方停了下来。 观尘的背影有些僵硬,季别云看在眼里,缓和了语气继续道:“算我求求你了,观尘,你就像一尊没感情的玉雕,偏偏对我如此好……我怕雕像上淬了毒,没准哪天我就因为接近你而毒发身亡了,你能不能给我点回应,像个普普通通的人,就像你刚才说我偏心那样?” 天地间一片寂静,只余风声。 “你以为,我做的一切都是有所图,对吗?”观尘语速极慢,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季别云一愣,他没有这个意思,可仔细一想,方才的质问中却句句都是对观尘的怀疑。 ……他不想这样的,观尘与其他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