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到小腿时,季别云猛地收了回去。 他沙哑着声音开口:“让我出去,我们好好谈一次,你知道我讨厌被禁锢住。” “听话,我看看有没有受伤。”僧人强硬地伸手握住他瘦削的小腿,手掌圈住,一寸一寸地向下抚摸,拨开铁圈看了看。 没有受伤,只是略微泛红。 季别云从未在观尘这里体会到屈辱的情绪,可此刻他的确很不安。 “观尘,你别这样。”他再一次将腿收了回去,往墙角又缩了缩,“放我出去,这里太暗了。” 观尘在竹榻边坐下,温声道:“可是这里对你而言很安全,你不愿离开宸京,我只好帮你避开危险。” “危险?”他皱起眉头,“果然宸京会出事吗?你有没有参与其中?” “你可以不用再想那些事情,我会为你达成所有目的,包括为柳家平反。”观尘道,“待到尘埃落定,我带你回灵州。” “回到灵州之后又把我锁起来吗?”季别云冷冷道。 他不觉得这份承诺有多温暖。观尘明明知道他从来不是菟丝花,也不愿攀附别人,更不想事事都要求人帮忙。 “不会了,到时候你也不再是季别云,”僧人答道,“宸京的纷纷扰扰与你没有关联,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季别云的怒意越来越浓,他赌气道:“不必了,不需要大师相陪。” 观尘身形顿了顿,片刻后倾身上前,贴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你却又要离开我了,是吗?” 他一愣,喃喃道:“我没有……” 僧人轻笑一声,“你有。昨夜世子也是这样对你说话的,他都说了些什么?” 如冰雪般冷冽的嗓音在他耳边响着,以往他觉得那是温柔的雪,此时却从中体会到了万里冰封的寒意。 他想起了昨夜在季宅偏门外,世子确实曾靠近他说话,原来观尘连那一幕都看见了。季别云心里一紧,那他站在巷口犹豫许久的那会儿,观尘应该也藏在暗处的马车里看着他,看他放弃了逃离宸京的机会,却又跑去和明家世子交谈甚密。 “世子只是让我去找元徽帝收回圣意,我没有要结交他的意思。”季别云有些疲惫,“之前骗你也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 然而观尘没有理会他的解释,退后一些,盯着他的眼睛,“若这次不是元徽帝故意恶心你,若真的有一个很好的人对你动了心,想要与你缔结姻缘,你答应吗?” 季别云皱眉道:“为什么要这样问?这种假设毫无意义,根本不存在什么姻缘。” 就算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只要不是观尘,他绝不会答应。 观尘的手抬起来,温柔轻抚着他的眉间眼角,自言自语般,“姻缘……” 他莫名有些害怕,却听对方忽然问道:“云景,你知道这两个字与佛家所说的因缘有何区别吗?” 那只手明明轻柔,季别云却觉得危险降临,后背发凉。他僵着身体不敢动,脑子也转得慢了一些,勉强答道:“字不同,意思也不同。” “具体说说。” 他便又艰难地想了想,“一个是因缘和合,因果相生……另一个姻缘,可能终其一生甚至生生世世都没有结果。” 室内沉默下来,只有油灯火光在跳动。 季别云在说完之后便觉得醍醐灌顶,而观尘也没再开口,只是静静地注视他,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哀切。 他鼻尖有些酸,仿佛以前所有的顾虑都不重要了。 只是观尘逼他说出这几句话又是何必呢? “赵却寒,”季别云唤了一声观尘的俗名,“你对我动了凡心吗?” 从昨夜现身那一刻起,观尘对他的感情便藏不住了,但他当时只模糊地察觉出那种有些可怕的掌控欲,直到刚才他才明白……一念起,便有千般欲望缠身,万般苦涩不由自己。 说到底,都是怨憎会爱别离,之后便是求不得,最终落得执着难消。 僧人沉默着将佛珠一圈圈取下,起身放到了桌上。 季别云爬到竹榻边缘,扯着已经绷直了的铁链还想往前挪,连手腕上的疼痛都不曾察觉。 曾经一心偷偷喜欢观尘时,他觉得那是不好言说的美妙情绪,只是偶尔会苦恼于无法坦露。然而当他得知观尘对自己的求而不得,又看见这满墙的挣扎,季别云只觉浑身血液都在燃烧,将恐惧与兴奋一同点燃。 “你把我放开,我有话要同你说……” 观尘转过身,那些压抑已久的念想终于浮出水面,身上不见往日进退有度的痕迹,反倒真的像个妖僧。 仿佛耳聋目盲,什么也听不进去,也看不见季别云的挣扎,一步一步靠近竹榻。 “都说了不要乱动,你看,受伤了。”僧人握住他右边手腕,指尖触碰到被勒出来的新鲜伤口,残忍地重重抚过。 季别云强忍着忍痛,下一瞬,身上的金叠衣从肩上滑落,后颈那条伤疤被另一只手抚上。 他的身体还残存着上次的记忆,一感受到熟悉的温度便自行颤抖起来。然而这一次,那只手直接从领口滑进去,真切地抚摸过他遍布伤疤的皮肤。 “观尘……你别……” 僧人放过了他的手腕,转而抬起他下巴,俯身靠近,两人的气息在空中交缠。 观尘偏过头,嘴唇似有若无地擦过他的眼尾,轻声道:“云景,希望你待会儿能如实回答,这些伤都是如何留下的。” 作者有话说: 嘿嘿 第88章 暗室欲 又一声闷哼响起,压抑的情绪暴露无遗。 若季别云能提前得知今日,一定会倍加小心,不在自己身上留下任何伤疤。 太磨人了,他趴在自己的衣衫上,咬牙忍受着后背的瘙痒与刺痛。痒是因为柔软的嘴唇擦过,仿佛羽毛的触感,让他止不住瑟缩。刺痛则是那个疯子在轻轻啃咬,似乎这样就能将那些伤痕剥落下来一般。 “你属狗的吗?”他费劲说出这句话之后,俯在上方的观尘伸手轻轻握住了他的喉咙,另一只手揽住他胸膛,将他上半身拉了起来。 季别云被迫跪在竹榻上,感受到那具身体若有若无地贴住他背部。 “为什么不肯说?”观尘低声问。 季别云连抬手也没力气,整个身体都酸软,那些被吻过咬过的伤痕又痛了起来。 观尘又问了一次:“为什么不肯跟我说在戍骨城经历了什么?” 他是真的恐惧了,尤其是当僧人低头,鼻息落在他后颈那条鞭伤时。季别云害怕坦露戍骨城的往事会让这人继续发疯。 “观尘……你别再问了,”他声音也不稳,“我不想说。” 僧人却继续道:“没关系,我可以自己猜想。以前听闻过那些官兵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