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树摸鸟,下河捉鱼了。 并且京城礼教烦琐,律法森严,连官员的家属做了出格之事,官员也会受到弹劾,遭到贬谪。 为此娘亲耳提面命,让她少跟楚宥敛来往,免得引来风言风语,连累爹爹受罚不说,还会影响她的婚事。 后来更因为种种事宜,她给楚宥敛送了绝交信,从此对他闭口不谈,即便遇见,也如同未曾相识过一般。 再后来,楚宥敛十八岁了,要和定远侯家的嫡小姐孟绮君成亲了。 而她也有了未婚夫婿——新科探花郎韩翊,和爹爹同样是农门寒子的出身,和她也算门当户对。 韩翊不仅风仪伟长,面容俊美,还温和良善,颇有文人风骨。 这就要说起今年的上元灯节了,她赏完花灯乘轿归家的途中,遇到几个醉酒滋事的恶霸,恰巧韩翊路过,和他的三五好友一起驱逐了恶霸。 此后没几日,娘亲就来探听她的口风,说韩家二郎韩翊如何如何好。 她也没有什么意见,韩翊无论长相人品,还是文采前程,与她家而言都算顶好的佳婿。 上个月两家便交换了庚帖,就差择吉日下聘定亲了。 结果在迎夏宴就发生了这桩事。 少时的情谊,让她天然相信楚宥敛的人品,楚宥敛绝做不出下.药强要她这等事的,更何况她和楚宥敛之间只有兄妹之谊,绝无暧昧之意。 只是无论如何。 她和韩翊,是成不得亲了。 第2章 婚事照旧 三日后。 尚书右丞府。 梨香袅袅,薄纱如雾,丫鬟们撑起罗帐,将颜玉皎扶起来。 颜玉皎发髻松松盘着,人也憔悴了几分,接过碗低头喝药时,瘦骨伶仃的手腕上还有未褪的青紫红痕。 丫鬟婆子们纷纷低下头,不敢言语,更不敢多瞧一眼。 颜玉皎喝完药,把碗递过去,往日灵动的双眸灰暗无光,语气也厌厌的:“樱桃,什么时辰了?” 樱桃是颜玉皎到京城后买的贴身大丫鬟,为人机灵,有眼色劲。 她接过药碗后,回道:“已经午时了,小姐可要用膳?” 颜玉皎沉默地摇了摇头,而后环顾一圈,蹙眉道:“娘亲呢?” 尚书右丞夫人叫梅丽织,年已三十八岁,平日里端着官太太温婉贤淑不苟言笑的架子,私底下却是风风火火,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性子。 大约是怕颜玉皎想不开做傻事,梅夫人这三日一直陪着颜玉皎,但她心里愁苦,总是悄悄拿帕子抹眼泪,惹得颜玉皎很担忧她的身体。 如今看到梅夫人不在,颜玉皎自然要问上几句,然而屋内缄默一片,没有人回她的话。 颜玉皎心里奇怪:“你们怎么支支吾吾的?娘亲怎么了?” 她望向樱桃,樱桃却回避了她的视线,红唇紧抿,呐呐不敢言。 她只好唤来另一个大丫鬟芭蕉:“她不说,你说。” 芭蕉老实听话,回道:“韩家来人了, 夫人去前院接待了。” 颜玉皎眉目微怔,心中恍然,下意识往窗外看了看。 今日天色阴沉,连透过窗户的光都稀薄的可怜,屋内甚至需要点燃蜡烛才能看清人脸。 这样昏暗的天气…… 的确是退亲的好日子。 颜玉皎又默默地转回头。 其实她不觉得被韩家退婚有什么不好,她对韩翊没有特别的感觉,还有些恐惧拼生男胎、侍候公婆、照料妾室、讨好丈夫的婚后生活。 只是…… 才过了三天。 仅仅三天而已。 韩家这么迫不及待地登门退婚、拼命摆脱她的样子,好似沾上她就如同见豕负涂一样…… 到底还是伤人的。 颜玉皎轻叹一声。 指尖不由自主地掐住掌心。 正失神时,门外传来梅夫人欢欣的声音:“玉儿?玉儿可醒了?” 樱桃连忙过去打开门:“夫人,小姐已经醒了!” 梅夫人竟是一扫疲态,满脸红晕地握住樱桃的手道:“樱桃啊,好事!大好事啊!” 樱桃一脸茫然。 颜玉皎也是疑惑满满。 娘亲不是一直支持她和韩翊成亲吗?怎么被韩家退婚了会这么高兴? 这么想,她也便这么问了。 梅夫人却笑声一收,松开樱桃,皱眉道:“你都胡思乱想些什么!” 又快步走到颜玉皎床前,笑吟吟道:“我的傻玉儿,韩家上门可不是来退亲的,而且人家不仅不退婚,还愿意再添一重聘礼以示诚意呢!” 一时间满室寂然。 谁也没料到新妇未进门就被玷污清白之后,婆家还能如此不计前嫌。 丫鬟婆子们始终规矩地低着头,只是心里在思量什么就不清楚了。 梅夫人已经自顾自地痛快起来,一一吩咐道:“好了,樱桃去给我上一壶热酒,芭蕉去拿些下酒菜,其余人也出去吧,我和玉儿说几句贴心话。” 芭蕉、樱桃:“是,夫人。” 随即退下,悄然关上门。 关门声仿佛惊醒了颜玉皎。 她神情困惑,怀疑自己听错了:“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不可能?” 梅夫人拿起帕子点了点唇角,一脸正色道:“韩二郎亲自登门,亲口说的,我亲耳听到的!” “他说他并不在意外界的风言风语,又说你蕙质兰心,心地善良,刚毅果敢……探花郎就是有文采,把你夸的天花乱坠,夸得为娘都有些脸红了哈哈哈…… “他说的对,我们玉儿这么好,哪个儿郎错过都会后悔终身的。” 颜玉皎:“……” 明明京城盛传,颜家嫡女颜玉皎少时混于乡野间,故而礼仪粗鄙,才疏学浅,难登大雅之堂。 如今再加上不知检点,勾引郯王世子大行淫.乱之事的重罪…… 她已然沦落到这般境地,到底还有什么值得韩翊如此昧着良心,这般虚伪奉承的? 总不能真是什么一见钟情至死不渝的戏码罢?韩翊说这话也就骗骗别人,可骗不了她。 上元灯节与韩翊的一面之缘,她隐约感知到,韩翊看似良善热心,实则城府极深,不是好相与之徒。 “为娘瞧着,韩二郎是真心喜爱你的,也是真心实意想求娶你的。” 梅夫人一脸欣慰:“玉儿,你相信我,他会是个好夫君的。” 颜玉皎深吸一口气。 娘亲本就中意韩翊,再加上韩翊至今还对她不离不弃,恐怕以后她就是想悔婚也难于登天了。 然而颜玉皎掐了掐掌心,强行平静道:“我不这么认为,韩二郎自小顺风顺水,弱冠之年便摘得探花之名,他没有经历过人言可畏,如今一时逞强说自己不在意我的风评……可男人不可能不在意……” 人能忍一时之辱,却未必能忍一世之辱。 韩翊如今是正七品翰林院编修,正是前途大好风光无限之际,他或许是为了君子重诺的名声,或许是另有图谋,但无论是何种原因,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