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的床板。郑凡也回应地伸出手来拍了拍床侧的栏杆。再之后他们讲的黄笑话就都与我无关了。我试图幻想郑凡爱过的那个人，或许也还继续爱着。那是一个各方面都很完美的女生。我在女性形象的想象方面比较欠缺，但还是描绘出了这样一个人。长发，大眼睛，白皮肤，温柔安静，笑容甜美，大胸，细腰大屁股，长腿…… 这给我造成了不小的困扰。每当我想起郑凡，那个女生就站在他的身边，而郑凡也不再看向我了。 郑凡是个心思非常细腻的人，我一方面暗恋着他一方面又要与他保持距离，并且由于自卑我也不敢和他成为太亲密的朋友。这样的苦恋持续了三年多，毕业前夕郑凡将我约出来，说是有重要的话要和我说。 天很晚了，我出来的时候也没有想太多。我们停在了图书馆门前的情侣用小花园里，一同坐在两人的长凳上。然后他又站起来了，来回踱步，最终站定在我面前。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至少要告诉你。” “哦……”我不安地点头，问：“是什么？” 郑凡双手捂住眼睛，又抓了抓头发，最终长吁一口气说：“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千万次地出现在我脑海的那句话，还有我的梦中，而是由我对他说出的。 “哦……”我仍旧点点头，又扭头看看周围有没有人，是不是室友联合起来的整蛊。 他蹲在我面前，蹲得那么低，我都可以俯瞰他了。 他说：“我也说不清楚什么时候开始，但应该已经很久了吧。我觉得你并不讨厌我，而且也不讨厌同性，所以想试一试。你怎么说呢？不那么反感的话或许我们在一起试一试？” 我还是去看了看周围。然后忽然有一股心酸几乎要将我击溃了。我太看不起自己，以至于有真正好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先要怀疑。而郑凡那么真挚，他是那么真的一个人，绝不会用这种事来捉弄我。 我傻了眼，腿一软也蹲在他面前。我们注视着彼此，郑凡明亮的眼睛几乎要将我吸食干净。我不敢相信，还是问了一句：“真的？” 他说：“真的，我喜欢你，在向你告白，希望你能和我交往。” 我战战兢兢地叹了口气，然后点了头。 我说：“我也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交往之后我每天都像在梦游。起先我们的相处模式没有什么不同，渐渐地他会约我一起出去，看电影，运动，旅游，然后我们在黑暗无人的地方接吻。他的吻好轻好柔，让人心碎，我的心都要被掏空了。 毕业之后我们找了工作，一起租了房，才第一次做爱。 我不仅关了灯，还提前拉上了窗帘。我怕他看到我的丑态，我怕我的丑会让他没那么兴奋了。 我们在黑暗中互相摸索，他吻我的全身。我想在黑暗中或许我就与其他所有人一样了，我轻轻呼唤他的名字，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他。 郑凡性格好，聪明能干，肯吃苦又有担当，升迁得很快。我只是一直做一个平凡的小职员，我们之间的差距很快就拉开了。随着成长他变得越来越有魅力，而我一直原地踏步，离他越来越远。 我时常会想或许我不配拥有这样的美梦。我可以爱他，可他也爱我就会令我悲伤和痛苦，远超过快乐。 郑凡忙了一个多月的工作，终于得了几天清闲。他说他要先好好睡上两天，周末再和我出去玩。 “恩。”我轻轻地应了，将他搂在怀里，看他躺在我的肩上沉睡。 第二天我穿戴整齐，将自己收拾得不那么难看，坐在餐桌前等他。 郑凡一觉睡到下午，睡眼惺忪地推开卧室门，见我一本正经地坐着，也坐到了我的对面。 我想了好久好久，又想了一整晚，终于决定或许我该问清楚。不是我的到底不是我的。我以前从未问过他什么，我觉得自己没资格。 看他彻底清醒了，我酝酿了一下，终于问：“你喜欢我哪里？” 他低下头，又看着我说：“对不起，我让你觉得不安吗？” 我摇摇头。“不安是我自己的事，想不明白也是我自己的事，我觉得我那么丑，性格也不好，不知道你会喜欢我哪一点。” 他握住我攥紧在一起的手，抚平颤抖的十指交错的褶皱。 他说：“你说你丑？我从不觉得。相反地我觉得你的嘴唇和眉毛很美，总是让我想吻它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觉得你的长相非常普通，但之后每一天我都越来越觉得你长得让人舒服，很顺眼。除了嘴唇和眉毛，我还喜欢你头顶上偏右的璇儿，像一小簇风似的，总让人想摸。我喜欢你小腿肚，饱满很有力量，我喜欢你后脖的弧度，以及从后脖到股间显现又隐瞒起来的脊椎的曲线。我喜欢你的后背，随着我的动作或紧绷或舒展，是只有我能看到的光景。我喜欢你圆润的脚趾肚，做爱的时候蜷缩做一团。我喜欢你的双臀，你的大腿，你的肛门，你的体内，你的阴茎，你的睾丸，你的乳头，你的腹、胸、肩、颈。你的所有表情，沉默的，压抑的，隐忍的，苦恼的，释放的，微笑的，动情的。在这些之上我喜欢你的体贴和善良。我喜欢你无微不至的关心，喜欢你的每一句问候，每一次我感到不安愤怒或者脆弱，你总是在我身边，我喜欢这样陪伴着我度过一切的你。我喜欢你的注视，轻柔而又真挚。我喜欢你在宿舍弯着腰扫地，整理床铺，顺手也将我的被子扯下来晒了，我喜欢被子上总有阳光的味道，让我觉得那就是你的味道。我喜欢你面对挫折时的淡然和洒脱，我喜欢你面对暴力和不公皱眉的样子，我喜欢你在弯腰捡起被折下又丢弃的花朵，我喜欢你坐公交颠簸时候下意识去搀扶他人的动作。我喜欢你做事专注，事事争取，在运动会上竭尽全力地奔跑，撞线时肆意的微笑。我喜欢我们一起席地而坐的时候，你总最先站起来，然后向我伸出手，我喜欢你紧握着我的手将我拉起来，手掌心的潮暖，于是我总是最后一个起来。我喜欢你的直言不讳，但也喜欢你总是顾及着他人的感受，温柔地建议和解释。我喜欢你的真诚和真挚，我喜欢你关注和爱护着身边的一切，所有人，所有细节，而我又一直在注视着这样的你。我喜欢你的温暖。冬天里和夜晚里，就只有你最温暖。我喜欢你对我说：不用那么拼，累了就停下来，歇歇吧。我一直紧绷着，这么多年了，所有人都告诉我要拼，不要停，只有你看到我的疲惫，让我歇歇。我只想好好地睡一觉，在你怀里好好地睡一觉。我喜欢睡在你的上铺，喜欢每天都能听到你沉稳的呼吸声，我喜欢那海浪一样的节奏，让人安心。我有时偷偷地从上铺探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