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口。比起叫我‘外甥’，他应该也更愿意叫我‘哥哥’。”谭修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对了，忘了问了，”谭修辰转了下眼珠，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冲宋乾一扬下巴，接着对宋父说，“他，正常吗？” 宋父暴怒大喝一声：“你......！”但立刻被宋母哭喊着压下，她拉扯着丈夫的胳膊，让他别吵了。 谭修辰看出宋尧的母亲似乎因为宋乾的出生，而对宋尧充满了愧疚，不论程度深浅，她总归还是爱着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宋尧紧张地捏捏谭修辰的掌心，示意他别太过分，于是他将语气放柔些许，对宋母说：“阿姨，我是提前联系过你的，是你说想见见宋尧、想让宋尧回家，所以我才放心带他回来的。可是，这个家好像并不欢迎我们。” 宋母哭道：“老宋的确一直不喜欢尧尧，但我没想到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再见到孩子，他还要对孩子发火。” 谭修辰看到一脸不知所措的宋乾，心里就不由地烦躁：“要是早说你们已经再要了个孩子，我们就不过来打扰了，各自生活就好。” 宋父猛地又暴起，讨债似的吼道：“狗屁各自生活！宋尧，我们养了你十八年，你还欠我们家十八年，等到我和你妈老了死了，你必须再养宋乾十八年！” “知道自己黄土埋到脖子了还生，谁生的谁自己养。” 谭修辰牵起宋尧的手就往外走，宋父在后面张牙舞爪地叫嚣，想拦住他俩，被哭花脸的宋母死死拦腰抱住。走到门关，谭修辰森森地偏了下头，不冷不热地盯着发疯的中年男人，轻蔑的笑似有若无地闪过：“你要是真的这么喜欢你第二个儿子，我不介意到时候帮你烧过去。” -------------------- 不是故意在阖家团圆的时候更到这里的（磕头了。 谭修辰 杀疯了杀疯了。 第59章 103-104 103 家，对宋尧来说，不算个令人幸福的地方。 它是囚笼，是冷宫，甚至是一个无法踏足的陌生之地。在“家”里体会到的一切，黑暗、幽闭、寂静、孤独、冷落、嫌恶、排挤，都显然与幸福截然无关。 但在很小的时候，家曾是宋尧对幸福的最高寄托。因为家不是唯一不变的，家是可以靠自己组建的，小小的宋尧向长大后的宋尧许愿：你以后一定要创造一个世界上最最最幸福的家庭。 希望家里的人都身体健康，可以一起活很长时间。希望每个人都热爱拥抱和亲吻，出门前和回家时都有温暖的怀抱敞开。希望每个人都爱笑，很有趣，一家人坐在一条沙发上看一下午老掉牙的小品都不会腻。希望大家热爱阳光和新鲜空气，经常出去野餐和郊游，每次都拍很多照片，洗出来挂在墙上。 希望你的爱人永远爱你。希望你的孩子也永远爱你。 宋尧以为这些愿景早就落空了，在他爱一个错误的人爱得执迷不悟，爱到肝脑涂地时，就已经无法实现了。 但冥冥中忽然有声音应答：我听见了你的愿望，我来实现你的愿望。 宋尧看不见任何形象，只觉得那个声音好熟悉，却无法分辨。 直到谭修辰在陌生的楼宇之间把他拥进熟悉的怀抱，说：“对不起，我们回家。” 回家。他听见了那位实现愿望的神灵的声音。 104 出了宋尧父母家的门，谭修辰咄咄逼人的气势转瞬散去，像一尊空壳甲胄噼里啪啦摔了一地，他仍然拉着宋尧不停地向前走，在陌生的街道和地标间埋头向前。 宋尧仍沉浸在短暂的重逢与分裂中，被他懵懵地牵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眼看着两人就快迷路，他连忙拽了谭修辰一把：“小辰，别乱跑......” 这一拽猝不及防把谭修辰拉到他眼前。谭修辰本来泛红的眼睛，在与宋尧对视的一瞬间，涌出眼泪。过路的行人纷纷装作不经意地侧目，偷看在大街上大哭的青年，挺拔的背脊弯曲伏倒在另一个瘦弱男生的肩上，发出困兽般抑制不住的呜咽嚎哭声。 宋尧吓了一跳，心猛地一攥，随着谭修辰靠在他肩上挤压般的痛。他撑直了身子，抱住谭修辰，抚摸他的背脊。 哭声中含混夹杂着一些话语，宋尧很费力才听清： 对不起。我错了。回家。妈妈。 如之前一样，每次明明应该宋尧感到痛苦时，谭修辰却比他先痛苦起来，一种类似“呼叫转移”的能力。他并不是简单感同身受，而是把所有痛苦都归咎于自己，把自己当罪魁祸首，可宋尧其实把他当成救命的药。 谭修辰自虐般的愧疚让宋尧无所适从，原本百感交集翻涌着的情绪被抽走，由谭修辰宣泄出来，他心里反而变得空洞，除了安抚面前的孩子其他全不在意。 他擦去孩子脸上的泪水，新的泪水又从他的手背上流过：“别哭，不怪你，跟你没关系。” 谭修辰猛烈摇头，硬要把自己钉上罪恶的刑架。 “我不难过，真的。”宋尧低声说。 这句话没有骗人，宋尧从听到父母消息的那一刻起就止不住幻想见面的情形，今天的状况恰好应证了他构思最多的一种情况——妈妈依旧担心他，爸爸依旧厌恶他，唯一出乎意料的只是多了一个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弟弟，本质上没有不同，只不过更有力地佐证了那个家不需要他罢了。意料之中的事情，早在预料到的时候就开始默默感伤了，浅浅的、钝钝的，一直痛到真正发生的时候，反而显得不痛不痒了。 “要是我当时听你的话就好了，是我的错，”谭修辰后悔，“不回来就好了，永远不联系，永远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你就不会再被伤害一次。” 宋尧突然认真道：“谭修辰。” 妈妈很少喊自己的全名，谭修辰诧异地抬起头，像个等待惩罚的孩子，顿时紧张到止住哭声，抽气颤抖着望向他。 但妈妈并没有责备他，踮起脚搂住他的脖子，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语气却不容置疑：“不许说自己错了。” 他没给谭修辰辩驳的机会，自顾自说下去：“一直以来，都是我错了。” “当初任性从家里逃走是我的错，傻乎乎一直相信谭锐也是我的错，那么长时间没认出小辰甚至还认错了人更是我的错。” 谭修辰急忙张嘴想要反驳，宋尧用食指抵住他的嘴唇：“你是我唯一正确的决定。所以不要说你错了，如果你都错了，那我的人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你没错，我也没错，”谭修辰匆匆顺着他的话点头，随即皱眉怨恨道，“都怪那些对你不好的人。” 宋尧最后一次擦掉他脸上的泪痕，笑着凑上去亲亲谭修辰发烫的眼睑。小谭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