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里观花,朦胧恬静,挪不开眼。 非礼勿视。 他明知失礼,却还是克制不住。 傅蓉微道:“你之前说过,阳瑛郡主一直与静檀庵有来往,那么我们姑且推测,第一年那些无关痛痒的消息,是他们通过阳瑛郡主得到的。那么,到了第二?年,他们找到了更有价值的盟友,少将军,猜一下?,这个人会是谁?” 姜煦反问:“你猜呢?” 傅蓉微道:“我猜,萧磐。” 姜煦:“何以见得?” 首先?,傅蓉微有上一世封子行的提点。但?这件事是没法说出口的。 其次,傅蓉微说道:“颍川王发现了端倪,顺藤摸瓜查到了静檀庵,于?是遭到了灭口,而?主理此案的人是萧磐。颍川王的死因分明有蹊跷,但?案子却潦草的结了。他为何不一查到底?因为他是个庸才吗?” 姜煦目露嘲讽:“萧磐怎么可?能是庸才?” 傅蓉微:“那就说明是他不想?查。” 她忽然发现,只要一提起萧磐,姜煦的表情总会变得格外生动,她忍不住歪头打量,姜煦的目光却陡然凌厉了起来。 傅蓉微坐直:“怎么了?” 姜煦偏了下?身体,靠近她,说:“你家嬷嬷醒了。” 房间就这么一点大,男人说话的声音可?谓十分明显。 钟嬷嬷醒了,却不曾出声询问。 傅蓉微心觉苦涩,道:“没关系的,我们继续。” 姜煦道:“你猜得很?在理,但?是证据呢。” 傅蓉微:“没有证据。” 姜煦道:“萧磐与静檀庵八竿子打不着,往他祖宗辈查进去?,也?是清清白?白?。他与静檀庵从来都?没有明面?上的接触。” 所以,这个人是真可?怕。 所以,傅蓉微才改了主意,浅浅有了个计划,尝试与萧磐接触。 但?这个计划她按在心里没提,不想?让姜煦知道。 傅蓉微问起他身上的伤:“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谁能伤得了你?信又是从哪来的?” 姜煦道:“那个院子我一直帮你盯着,每天午时会有人送水和食物进去?,我接连几天将那些水和食物都?掉包了。你还记得我同你提起过的吧,那药经年累月的服用会成瘾。” 傅蓉微点头说记得。 姜煦道:“第三日的时候,她发瘾了,她身边的救命稻草只有我一个人。只要我给她药帮她缓解痛苦,她什么都?肯为我做。” 傅蓉微:“你让她做了什么?” 姜煦摇头:“她那副样子,除了在地上爬,什么也?做不了,于?是我问了一些事情。” 院子里锁着的那个明纯,才是静檀庵真正的僧尼,三年前,静檀庵夜里忽然遭了难,一行刺破开山门杀光了全寺的僧尼,只留下?一个尚且年幼的明纯。 南越与大梁无论是民风还是习俗都?相差甚远,留下?一个明纯帮她们熟悉静檀庵的事务,她们才能顺利扎根于?此。 姜煦说:“他们所得到的每一封机密,都?要誊抄成南越国的文?字,再寄走。我拿到的这些信,是最开始的原件,明纯知道它们存放的位置,告诉了我。” 他是为了取信受的伤。 傅蓉微:“静檀庵有高?人?” 姜煦摇头:“她们身手一般。” 傅蓉微问:“那你怎么伤的?” 姜煦道:“信藏在正殿的佛像下?的一方暗室中,有机关,那机关设计得刁钻,若要全身而?退不难,但?信会毁掉。” 他是为了保住信,才让自己伤了。 傅蓉微止不住地往他领口瞥。 姜煦道:“别看了,是火箭。” 难怪他宁可?自己受伤,信是经不住火烧的。 姜煦把信收进匣子里。 傅蓉微道:“信放在我手里不安全,你带走吧。” “我暂时不打算走了。”姜煦说道:“已经打草惊蛇,我留下?盯着她们。” 而?且他一走,恐怕傅蓉微就危险了。 傅蓉微问:“你在哪里落脚?” 姜煦道:“偌大的山,随处都?可?以。” 他的打算是风餐露宿,天地为庐。 傅蓉微沉默了一会儿,道:“不行,你就藏在我房间。” 姜煦吓得差点跳起来:“你可?真能出馊主意,孤男寡女……” “哪门子的孤男寡女。”傅蓉微打断道:“我家嬷嬷在呢。” 傅蓉微不是没考虑过男女大防。 但?怎么说姜煦也?是个伤患,她不能坐视他独自在外舔舐伤口。 “你不能走!” 傅蓉微把他推进了榻里,又将床幔紧紧合上,仿佛这样就能关住他似的。 隔着一层薄纱,傅蓉微道:“你连日奔波一定累极了,今夜先?好好休息,其他事明日再议,” 话音刚落,傅蓉微便听见头顶房梁上簌簌轻响,抬头一看,姜煦站在梁上俯视她,面?无表情道:“三姑娘莫恼,在下?告辞了。” …… 傅蓉微又好笑又好气,开口道:“姜少将军,我们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你为我多次涉险,我很?感激,心里也?过意不去?,想?答谢你,却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总觉得亏欠。你今日若执意要走,我便不与你同谋了,日后各走各的路吧,您少些付出,我也?少些愧疚。” 姜煦去?而?复返,蹲坐在傅蓉微头顶上。 傅蓉微道:“下?来休息。” 姜煦再没多说一句话,跳下?房梁,却不肯霸占傅蓉微的床,指了指旁边宽敞的衣柜,道:“把我藏在那里面?吧。” 两座黄花梨木的立柜又大又宽敞,睡一个人绝对不成问题,傅蓉微腾出其中一个柜子,铺上几层软绵绵的被褥,就成了姜煦暂时落脚的窝。 姜煦并不怕黑,也?不嫌逼仄,柜门一关,仿佛屋里就不存在他这个人。 傅蓉微怕闷着他,用一枚牛角梳将柜子撬开一条缝。 姜煦把自己关在柜子里,忽然有一个想?法——假如上一世傅蓉微性子不那么烈,跳下?城墙跟他离开,一起北上到华京,也?许大梁的中兴不用走那么漫长的路,她真的能撑起一个王朝的脊梁。 他们有着相同的机缘,但?际遇却完全不同。 傅蓉微没有经历后来那十六年的沧桑。 而?姜煦在那十六年里,失去?了父母,手刃同胞,立于?孤崖。他把本该走向太平的盛世搅得一团乱,他自认罪孽深重,梦里梦外无数次回望傅蓉微当年城上自刎的一幕。 傅蓉微像一幅珍贵的名画,在他心里藏了十六年,哪怕褪了色,也?舍不得弃。 第45章 第?45章 南越, 一个撮尔小国,地处西南,多?山多?瘴多?